第220页
杨志和魏源一组,到货运站翻查九零年代旧档案里挂靠货运司机登记表和驾驶证信息; 蒋松和宋之田一组,负责寻访许久湖在临潭食品经销合作社工作组的知情人,并找到了许久湖最早登记的住址: 临潭县东山邑上村三社十七组四号。 顺着村村通弹石路面往山脚方向开,车道越行越窄。洪海给剑潭派出所的管辖民警打了个电话,再次确定村社位置后,又在村子里七拐八弯摸索了十来分钟,才找到村公所的大院。 两人停好警车,先找村干部了解了一下许久湖家的情况,再由村民领路,走到村口西边的老宅,却见门口两侧贴着屋主有丧的白色挽联,大门虚掩着,有一个70多岁的棉衣老汉正拢着袖子弓腰缩手,站在院墙边等他们。 那是许久湖的远房表叔。 “我那老姐姐是去年年底走的,我们也想给小久说一声,可谁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他,他妈走前已经犯糊涂犯了好多年了,逮着谁都爱叫儿,但是他们家许久湖心太狠了,十多年来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他的老娘。” “没回来过?”王瑞问,“也没寄过信、寄过钱或者东西什么的?” “没有……”那老汉斩钉截铁的摇摇头,却背对王瑞和洪海疾步往里走了走,指着西边一间门窗紧闭的小屋说:“他妈身前就住在那屋,也是在那屋子里寿终正寝的,走时候算上整寿数八十有二,是喜丧。” 话说完,老汉才转向制服板正一脸严肃的王瑞和洪海,边不经意的瞥了瞥洪海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木楞笨重假手,边憨厚的说, “二位同志稍等会,我找钥匙给你们开门。” 王瑞和洪海顺着他的指头一看,眉头微皱, 老宅连两栋房屋带一个露天小院,不过三分地左右的面积,宽敞杂乱,足够农家四五口人共同生活。 靠西边一侧被指着的那一栋,是一处两层老旧的红砖木柱土基房,楼龄看着和老人家年岁差不多,木栓木门,外墙红泥残破稀碎,立柱漆面翘起剥落,陈旧斑驳,到处都是虫噬鼠咬的痕迹。房顶还有厚厚一层茅草从瓦砾间杂乱的铺展开来,把屋顶压得往中间凹陷了一截,是风一吹便会倒的岌岌可危样。 而靠南一侧,俨然是才建起没多久的砖混结构三层新楼,临潭村社富户最常见的中西合璧装修风格,门厅和正堂是雕花木门,合金窗框,走道、楼梯和外墙贴着的不同规格花纹的瓷砖,室内有木地板,一楼敞开着的正堂有石膏立柱,一抬眼就能看见屋内正中央放置一整套镂刻花纹的红木大板桌椅,墙上还挂着实木框大理石挂画,锃光瓦亮、窗明几净。 洪海和王瑞站在天井当间等来钥匙,老汉走上前,吱呀一声推门进去,门风立即带起一层霉灰扑面而来,王瑞捂住口鼻一侧脸,但看向里面,黑黢黢,空空荡荡。 老人生前的生活用品全部靠墙堆放成杂乱的一摞,屋内除了一个放着棕垫和烂棉絮的木板靠背架子床、床头柜、和一个木制衣柜一个立柜,什么都没有。 王瑞和洪海一齐看向领路的老汉。 眼见两位警察同志审视的目光射过来,老人眼底一闪饱经世事的精滑,面上却憨厚又委屈的一瘪嘴,哭丧着脸道: “警察同志,您看这都十来年了,许久湖这白眼狼就没管过他老娘,前些年我老姐姐得了病脑子犯糊涂,都是我们家在照顾。特别是前年开始,我老姐姐连床都不想下来,她的身后事也是我们一家子在后头一手操办的,连我的儿孙都给她摔盆举幡。这宅子,早些年我老姐姐就说过要让给我,我家和他家写过协议,连村支书都给我们做了见证,只是她儿子许久湖一直没回来,这屋子过户的事情就一直拖着没办。这不,前些年我老姐姐委托我找人在这宅子里起了新屋,原本想着新屋起好了就搬过去,可怜我老姐姐辛苦一辈子,还没享上新屋的福,人就不在了……” 边说着,他边开始抬手用袖口抹眼泪。 王瑞和洪海无语的看着他表演,都不想搭理他。在看向屋内,王瑞心忖片刻,还是习惯性的穿戴好手套、鞋套,把头发拢进发套内,提起勘验箱向洪海道: “我先进去看看。” 洪海知道他是习惯使然,没作声。那老汉却被王瑞这副侦破电影里警察看凶案的行头唬了一跳,垮下脸来急声道,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我老姐姐可是正常死亡,她咽气前头村卫生院也来人了,咱们有证明。这屋头大半年没人住,除了死耗子还能查着啥?” 洪海边拦着老人家边看向屋里的王瑞,就见他沿着墙角在空荡荡的屋内细细走了一圈,边走边根据木条地面的积灰和擦痕辨认原先物品摆放的位置,再来到堆放生活用品的地方和仅有的几处破烂木头家具旁边,摸摸看看。 最后,他却蹲在床边看向靠墙立着的床头柜,皱眉沉默了一会,又向洪海招招手。 洪海狐疑,也穿戴好鞋套、手套走过去,一齐看向木地板和墙面。 与床头柜平齐的白墙壁上,有一处擦坑,像是搬动重物时被尖角磕碰掉的,在看向地面,深红色木质纹路上两处与床头柜脚平齐的刮痕延伸出来,位置刚好到凹坑下方。 两人了然的相互看了一眼,心道:床头柜经常被人拖动,根据床底和墙角的积灰判断就在不久前。而且不止床头柜,还有立柜和衣柜都有被搬动又被放回原位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