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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风势和起火点在二楼,一楼的过火面积仅有9%,但由于徐老六堵住了林家的炭盆排烟道,起火前位于二楼主卧下方的祖母房间内也充盈了致命浓度的一氧化碳气体。所幸一向警觉的阿都木及时发现不对劲,刚起火时便背起祖母冲出了火场。而祖母房间旁边的林逆涛的房间,却是整幢楼受损最小的,房间内也没有安装炭盆,证明起火时,小涛肯定没有陷入昏迷并能做出正常的反应。 但就在起火后,小小一个院落却到处找不到小涛的人影,除了被人掳走,王瑞不做他想。而浸泡在小涛房间地面水渍中的一块白布,更证明了这一点,到达现场后,王瑞小心的拾起那块白布,又放到鼻前轻轻闻了一闻,是=乙==醚=的气味。 紧接着,当晚闭路线烧断后,第二个进入林家的嫌疑人痕迹也被找到了,就在受损较小的西南方院墙顶上,蒋松发现了不同于徐老六留下的鞋印和手印痕迹,以及攀爬院墙时留下的指纹。 经过对比,那人正是赵显龙。 第三天,临潭县殡仪馆解剖台前,姜明远捏着青紫的拳头细看蒋松递过来的火灾现场初步勘验报告,又联想起纵火犯徐老六的供述。他坚称自己跑去林家放火,只是一时气不过林边疆抓走了他儿子的激情杀人,想到便做了,没有预谋、没有同伙。至于为什么会清楚知晓林边疆家的房屋布局、烟道位置。他一概坚称:不知道。 做完这份讯问,魏源、张程勉和字祥武三个人紧紧拽着姜明远,才没有让他冲过去弄死徐老六。 这一场火灾有嫌疑人供述、有视频见证、有现场物证、有动机,一切看似一目了然、直截了当。 但姜明远就是不相信,仅凭徐老六一个脑子被毒品和赌博啃噬坏了只会到派出所泼大粪的疯癫人物,怎么可能找到这么精准的作案时机、摸清林边疆家的房屋结构,先堵烟道后放火。特别是他点燃火把去烧闭路监控线的那一下,林家大门外的摄像头线路,林边疆是请人做了暗线处理的,外观根本看不出来,他却能一把火点到位置上,精准到骇人。 而更令姜明远难以相信的,是眼前不远处的解剖台上,林边疆正躺在上面。 此时的他下肢弯曲焦黑,成拳击样姿势,皮肤皴裂,面目不清。姜明远完全没有办法将眼前的东西与前两天还与他喝酒谈笑,神采飞扬着抱怨自己将他踢进派出所的林不着调联系在一起。他还清楚的记得,林边疆喝完整瓶青梅酿以后,便大手一伸使劲拍着自己的肩膀,满口酒气的痛骂自己害他又要管治安、又要管户籍还要管巡逻防控,全都是以前从来没干过的伙计,还得从头开始学,简直快忙疯了。自己便笑着答说:“忙一点多好,省的他一闲下来就四处作死!” 眼睁睁看着昔日战友躺在解剖台上,对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是一场苦痛的煎熬。 不一会,宋之田穿好工服戴好口罩,走到跟前,只望了一眼便向后一踉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向蒋松小声嗫喏道: “老蒋……我手抖。” 蒋松没有答话,而是别过头去走出门外,低头呜咽着痛苦的揉着脑壳,又找老姜要了一支烟。 屋内只剩宋之田一人,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寂静和冰冷,宋之田僵硬的站在林边疆面前,深吸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呼吸不顺畅,手抖得厉害,便又使劲咬咬牙,摘掉了口罩和手套,也走出了门外。 姜明远和蒋松看着宋之田呆然的走出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尸检必须得做,而且有些关键证据能越快提取到越好,可眼下逼迫宋之田尽快解剖这种话,谁又说得出口。 而宋之田却只是静静的站立了一会,又支持不住一样扶着墙深喘了两口气,在摸索着走到蒋松面前,伸手抽掉他刚刚燃起的香烟,突然把滚烫的烟嘴对准自己的手背,狠烙了下去。 “宋之田你干什么?!”蒋松急道,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蒂。 “你闭嘴!”宋之田却愤力抽回手,又恶狠狠的搡了蒋松一把,再低头看着自己灼了个圆洞散着焦臭的手背,使劲擦了擦,便戴上手套转身走回呈尸间。 “尸体男性,尸身长180公分,被发现时停放在北郊民房内二楼卧室床铺上,头南脚北,侧卧,尸体外部观察可见头顶、面部、双脚部分炭化,脚趾完整;左右手臂、双侧面颊部分表皮脱落,无水泡、无=体=液=渗出,侧卧处腹部沉积尸斑呈樱桃红色。……一字直刀切法,鼻腔内有吸入热空气的灼伤,口唇、呼吸道有积灰,证明起火后仍活着……初步判定是饮酒后吸入大量一氧化碳中毒,后被火场有毒烟气呛息,中毒死亡……” 一口气做完尸检,又趴伏在林边疆身上仔细缝合好刀口,宋之田立即瘫软在解剖台前,蒋松冲上前搀住他,宋之田便抬起头来,伸手一抹满脸的眼泪鼻涕,两眼空洞洞的看向蒋松: “我抽走了三两的三管心血、提取了他的肝脏组织、胃部积物,准备送到省里做进一步的毒化检验!老蒋!我还能做什么?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姜明远通红着双眼一拳砸在殡仪馆的墙面上,他明明知道眼下必须冷静、必须果断、必须认真摸排线索,查找林逆涛的下落,但是脑袋里却嘈杂不堪,什么问题都理不清楚。 但就在众人捡拾起悲恸和愤怒的心情,按部就班开展工作的时候,令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情况却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