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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大冷天, 学校越觉得不能放任青春期的嫩苗们像枯树杈一样瑟缩在教室里猫冬,所以上午2节课后,学生们都得被撵到操场上做广播体操,感受“时代在召唤”,有平时玩得好的看见姜铎半天没反应,便喊他。 “姜铎,上操了走啊!” 姜铎有气无力的回道:“肚子饿跳不动。” “敢明目张胆的逃操, 你不怕老班削你啊!” “前面那只睡猪从来不上操也没见老班削他啊!” “咱学委体质太差,是请了长假奉旨逃操,你不知道啊你能跟他比?哎,你走不走, 要点名了啊!” “我饿的腿发软我也请假!”姜铎愤愤的答道, 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那睡得天昏地暗的后脑壳,心下腹诽:“装弱都装出瘾来了,真好意思!” 早上他跟林逆涛赌气, 光喝了两口稀粥就跑了出来, 眼下两节课刚上完五脏庙便饿的要造反,姜铎郁闷的揉揉自己干瘪的肚皮, 盘算着还得再熬两个多小时才能吃上饭, 心里挣扎又计较、计较又挣扎, 还是忍不住起身走到林逆涛旁边,轻手轻脚的翻开他脚边的书包…… 果然,手一伸进去他便摸到一个保温饭盒,姜铎急忙拿出来打开一看,上面一层盛满放了咸菜的稀粥,底下是四个热乎乎香喷喷的大肉水煎包子, 闻着那微凉的肉香味姜铎眼睛都绿了,连忙坐到一旁掰开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贼!” 听见这声,姜铎一愣,转头便看见林逆涛正眼角含笑的看着自己,估计是刚翻他书包时把他吵醒了。 姜铎不理他,气哼哼的别过脸继续喝粥吃包子,不一会就风卷残云般吃空了一个饭盒,吃完姜铎满足的舒一口气擦擦嘴,再接过林逆涛递来的温水仰头喝了一口,便把饭盒盖好塞回他的书包里,走回自己的座位埋头装睡。 看见肉包子也没能把我们姜大爷哄高兴一点,林逆涛只得站起来走到姜铎旁边坐下,对着他的后脑勺说, “我没去找阿扎云河。” “……” “我上次不就跟你说过了,姜叔叔也帮忙去找过几次都没再见过他,后来又请火车站警务室的叔叔帮着找也一直没消息,连警察都找不着他,我有什么能耐?” 听见这个,姜铎才抬头看着他问: “那你跑东边客运站去干什么?” “给你买包子呀?”林逆涛不假思索的笑起来答道,“不是你说的这家包子是用肉汤煎的特别香,我就跑去买了呀。亏我怕凉了一路捂着跑回来,结果白喂给垃圾桶了。” 看着林逆涛一副云淡风轻没啥大事的笑颜,姜铎心里一紧,皱着眉冲他低声骂道: “你别给老子笑那么浪,戳眼睛。” 被眼前这位一句“戳眼睛”骂的僵在原地,林逆涛沉下脸来,瞬间便觉得刚那肉包子还不如拿去喂狗! 姜铎却没心情去管林逆涛渐渐黯淡下来的眼角,他脑子里全是夜里冰凉的床铺和小涛身上偶尔会散出的香烟味,沉默了半晌,他才抬头看着林逆涛, “小涛,我脑子没你转的快,如果你要骗我,我绝对会上当,如果你有事瞒着我,我绝对发现不了,我原先答应过不干涉你的生活习惯,可我不明白大半夜不睡觉溜出去做贼算什么生活习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点啥事咋办?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担心!” “……我” “哎!学委你醒了啊?老班找你!” 门口的叫喊声硬生生掐断了林逆涛的话头,他只得立即住嘴转身看过去,原来是上操结束的同学们又陆陆续续的走回教室,便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又担忧的看向姜铎,却见他已经别过脸去气哼哼的不再理自己,便知道有些事情不说清楚,这副臭脸是哄不好了,只得轻声说了句“回头我再跟你说。”便走出了教室。 其实一副臭脸哄不好的不只姜铎,还有他老子姜明远。 临潭公安局缉毒队办公室,同样跟来例假了一样控制不住一腔邪火,喷的全队人马瑟瑟发抖的缉毒队大队长姜明远,正指着眼前一小沓花花绿绿的举报信,抬眼瞅着眼前那只小鹌鹑,审犯人一样问: “每一封都直接给到车牌号和日期,线索准的比上面通报下来的还清楚,这举报人是不是成天吃饱了没事尽跟着毒贩瞎转悠?你就不能多费点脑子想想?” “……我早想过了,姜队。” 正苦着脸站在跟前回话的,是侦查三队队长字祥武,只见他又战战兢兢的答道: “后来我也觉得不大对劲,所以上个月我再接到举报信,就没上手,而是用物证袋封好了送到刑检那请王哥采集指纹,结果经过排查比对,就没采出来可疑的指纹,我就说先放一放,姜队你也知道,洪哥走了以后我还得兼顾着二队的零贩案件侦办工作,下半年又尽抓着些不好看管的特殊人员,实在没有精力去认真的搞线索来源倒查。” “采不到可疑指纹?”姜明远低头想了想,又问:“那这些举报信都是怎么到你手里的?警令室转过来的还是举报箱?” “都不是。”字祥武答道,“是夹在每天早晨送到办公室的报纸信件堆里过来的,倒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八月末就有两封举报了,只是当时没注意就遗漏了。” “八月末……”姜明远皱眉拿起最上面那两张,是薄薄一张很常见的卡通花纹明信片,寄件人一行是印刷体的临潭县公安局缉毒队几个字,没贴邮票,只贴了张邮局的退改批条。明信片当中是狗爬似的一个车牌号、日期和运毒两个字,铅笔写的,笔画又重又硬还分的特别开,看着像刚学写字的小娃娃一笔笔照着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