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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陛下,大殿下生母,可是侧妃滕妾?亦或外室婢女?”陆云却大胆的反问道。 初始帝目光阴森的打量着陆云,让人毛骨悚然。 陆云却毫不退缩的与皇帝对视,大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冰冷的让人无法呼吸。 这时,炭炉上的水开了,壶嘴发出呜呜的响声,杜晦赶紧将铜壶提起来,给初始帝冲上碧绿的茶汤。 初始帝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蒸汽使他的面目变得模糊不清。许是茶水太烫,初始帝没有喝便将茶盏搁下,轻轻盖上了杯盖。 “胡说什么!”初始帝望着幽暗的大殿深处,缓缓说道:“大皇子生母卫氏,乃高祖皇帝为寡人,明媒正娶的平王妃……” “臣下无知,请陛下责罚。”陆云假假的请罪一句,面上却揶揄起来道:“抑或,大殿下出生在卫氏被废之后?” “大胆!”初始帝被揭了疮疤,面色涨红到发紫,呵斥陆云一句,便语塞难言起来。 “小子,别胡说。”杜晦见状,赶忙朝陆云使个严厉的眼色。 “无妨……”初始帝却摆了摆手,萧索的语气带着斑驳的回忆道:“陆云啊,你有所不知,卫妃并非寡人所废,乃是看破红尘、出家修行,寡人也劝不回她呀……” “……”陆云知道初始帝没说实话,却也不会揭穿。他提及此事并非要羞辱初始帝,只是想勾起皇甫彧对皇甫轩母子的愧疚罢了。于是,陆云轻声道:“何谓正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卫娘娘乃高祖为陛下所定,在为平王妃时诞下的长子,自然是陛下的嫡长子了!” 他这话其实还藏了半截没说,但初始帝自然明白无疑……夏侯氏虽然如今是皇后,却非高祖所定的儿媳,没有父母之命,正妻的身份自然也有瑕疵…… 初始帝闭目沉思良久,方端起茶盏,想要润一润燥热的口舌,却发现茶水早就凉透了。初始帝再次搁下茶盏,长长一叹道:“寡人问你,可愿意辅佐大皇子到底?” “陛下,这是第四个问题了……”陆云轻声说道。 “说!”初始帝冷哼一声。 “若陛下有旨,臣定当遵从。”陆云顿一下道:“但大殿下如今未曾加冠封王开府,为臣如何名正言顺辅佐?” “你不要管那么多!”初始帝睁开狭长的双眼,冷冷道:“寡人今日只要你一个态度!” “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陆云便也沉声表态了。 “嗯,去吧……”初始帝有些疲惫的摆摆手,和陆云进行完这番对话,他显然没有继续下棋的兴致了。 “是,微臣告退。”陆云躬身行礼,退出了大殿。 出来大殿,冷风一吹,陆云的后背冰凉难受,才发现自己早就满身大汗了。 “公子爷快喝完姜汤驱驱寒。”马德早就等在外头,手里还捧着个瓷盅,满脸堆笑道:“这是特意给公子准备的。” “多谢。”陆云接过来,轻声问道:“马公公怎么会备姜汤?” “嘿嘿,面圣哪有不出汗的……”马德笑道:“只是一般人没这待遇。” 陆云将那盅姜汤一饮而尽,果然全身一阵热流涌过,身上舒服多了,向马德道声谢,他回头深深看一眼这生于斯、长于斯的长乐殿,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 长乐殿寝殿中,初始帝接过杜晦重新沏好的茶盏,轻轻吹着热气,呷一口润一润喉咙。“你说,这小子的话,有几分可信?” “老奴说不好。”杜晦轻声说道:“自来人心难测,就算他现在真心这样想,未来也保不齐会变成什么样。” “是啊,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初始帝长长一叹,冰冷的手指揉着眉头,眉宇间的疑虑挥散不去。 “不过,他这篇文章公布出去,怕是也没有别的路好选了吧?”杜晦轻声说道。 “你还是读书少了……”初始帝却摇头冷笑道:“这小子的文章比他武功还要厉害,寡人看是一个意思,那老东西看是另一个意思,都以为他是站在自己这边和对方划清界限……” “啊?文章还能写成这样?”杜晦有些惊讶道:“那陛下为何不拆穿他?” “拆穿他有什么用?他还能真背叛家族不成?”初始帝萧索的一笑,叹息道:“眼下也只能权且信他。日后他和老大纠缠的越来越深,寡人就不信,他和陆阀能逃出我的掌心!” “原来陛下早有智珠在握,看来是老奴白担心了……”杜晦便轻笑一声,退到一旁,不在说话。 …… 洛北洛水河畔,风景优美之处,一处粉墙黛瓦的宅院,掩映在翠绿的松枝和殷红的梅花从中。 那宅院的门口上,悬挂着一块气派的牌匾,上书‘百花帮’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牌匾下,还立着四位挺胸腆肚的护卫,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里正是洛北最大也是唯一的帮派——百花帮总舵所在。当然,百花帮能有这种独占鳌头的地位,主要还是因为洛北乃皇宫朝廷门阀重地所在,不会容忍任何江湖帮派存在。只有这个各阀的小姐公子们胡闹成立的帮派,是唯一的例外。 不过在百花帮的帮众们,却不认为自己是在胡闹。他们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帮规,还推举了‘执法长老’来监督执行。好比今日,帮主一声令下,百花帮一干人等在半个时辰内,便丢下各自的事情,从洛北各个角落汇聚而来,没有一个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