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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俭的心更是越揪越紧,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到一队陆阀的马车驶来,百姓赶忙让开一条道路,闹哄哄的场面登时鸦雀无声。 马车上,下来八位气势非凡、高贵沉稳的男子,其中六位身穿紫袍、腰缠金带,竟然都是三品高官! 百姓们忍不住偷偷窥视着,这些平素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暗道:‘陆阀的高层怕是都来了,看来他们阀主是动了真怒!’ 八位执事没心情理会这些草民,全都神情严肃的进了粥厂。 一进去,便看到阀主一身布衣,黑着脸坐在椅子上。陆信同样一身布衣,侍立在他的身后。 两人面前,跪着七个瑟瑟发抖的陆阀奴仆。旁边的灶台上架着五口大锅,其中四口熬着粥,锅里白气升腾,另有一口锅,不知为何底下没有生火。 八位执事赶忙向阀主行礼,陆尚却一抬手,目光冰冷的望向陆俭道:“陆俭,你是我陆阀的度支执事,负责族内一切开销事宜。两个月前,老夫命你赈灾时,是怎么说的?!” “回宗主,”陆俭忙高声答道:“当时宗主吩咐,在京内设立四家粥厂赈济,每家粥厂五口大锅。每口一天煮粥十二锅,每锅下米十斤!” “啊!”灾民们登时一阵骚动。之前,陆尚对他们说时,他们只觉得震惊,现在具体负责的人说出这话,他们就是满心气愤了。 “你当时是怎么跟老夫保证的?!”陆尚沉声问道。 “侄儿保证不打折扣,完成宗主交代的任务,直到灾民得到妥善安置为止!”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陆尚冷声问道。 “侄儿当然不敢怠慢,立即便交办下去,并定期派人检查,以免下头人乱来!”陆俭赶忙达道。 “这么说,你从没到洛南来看过了?”陆尚哼了一声。 “粥厂刚开的时候,侄儿是来过的。见一切井井有条,便放心交代给下头人去做了。”陆俭面有愧色道:“近期尚书省忙着救灾,侄儿这个户部侍郎分身乏术,确实有段日子没过来了。” “那就好好看看吧!”陆尚把目光投向那几口大锅,冷冷说道:“看看你下面人熬的好粥!” “是。”陆俭赶紧上前,往那几口锅里一看,登时愣在那里。 “你们也去看看!”陆尚瞥一眼另外七位执事。 七人便到了灶台边,便见那四口咕嘟嘟冒着水泡的大锅里,粥汤清澈见底,在里头上下翻滚的米粒,似乎可以点出数目来! 望着那稀得不能再稀,简直不能称为粥的稀粥,所有人这下都明白,老阀主为何暴怒若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俭一张方正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他此生都没有这般羞愤过。猛地转回头来,死死盯着那些该死的仆役! “我们不过是当差的啊,上头送多少米,我们就只能煮多少粥。”几个仆役叫起撞天屈道:“每天统共就送来那几十斤米,要是按照规矩也就够煮一锅粥,再就只能给灾民烧开水喝了……” “是啊老爷,我们也是为族里分忧啊,才不得不煮这么稀的粥……” “住口!”陆俭勃然大怒道:“每天不是都要去通洛仓提粮二十石,分到每家粥厂,也足有五石之多,怎么会只有几十斤米呢?” “那可不是奴才们该问的事……”众奴仆忙道:“但真的一天只送两袋米,灾民们可以作证的。” 第五十四章 灌水 “陆俦,你是司储执事,通济仓归你管。”这时,陆尚把目光移向七执事陆俦,沉声问道:“那赈灾的粮食到底有没有拨付下来?!” “回宗主。”陆俦面色黝黑,浓眉深目,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道:“前日去通济仓巡查,还特意问起此事,管仓的陆什禀报说,每日二十石拨给账务院,从无一天遗漏。”说这话,他又怕太得罪陆俭,便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侄儿也没有实查,回去便立即去通济仓查个清楚。” “不劳你多跑一趟了。”陆尚淡淡道:“陆什差不多也该到了。” “宗主,容侄儿派人,去把负责赈灾的柴管事也提来,对质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陆俭请求道。 “你贵人事多,老朽岂敢劳烦。”陆尚语带讥讽道:“已经派人去请他了。” “无论如何,这次侄儿都有失察之罪!”陆俭哪能听不出陆尚对自己的怒气,赶忙低头道:“任凭宗主处罚!” “不用急着领罚,把事情查清楚了,该你的一样也跑不了!”陆尚冷冷瞥他一眼,便看向二执事陆侠道:“下面就交给你这个绳愆执事了。”说完,老爷子双目微闭,不再说话。 “是,宗主放心,”陆侠两道狼眉,双目冷然,森然应声道:“所有触犯族规者,都会严惩不贷!” …… 各大门阀家大业大,拥有自己的军队、封邑,子弟十余万,门人、部曲、附庸加起来,就更加不计其数,说是一个个隐形的独立王国也不为过。 自然,必须要有严格的组织,才有可能管理这样一个庞大的门阀。以陆阀为例,宗主,副宗主之下,分成两个系统。一个是长老会,由受人尊敬的勋贵耋老组成,作用是与阀主商议决定阀中大事,监督本阀上上下下。另一个则是负责族中具体事务的执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