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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社交,学习以及训练……这些东西偶尔会让林君盛显得离池暮轻很远,它们对池暮轻来说,俨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于是为了削弱这份距离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君盛就已经习惯主动上报行程,让对方知道自己动向。 下周五如期而至。 那舞会社交色彩浓重,灯火在夜色初至时便点燃街景,有着落地玻璃窗的宴会厅里悬挂着三层式的水晶吊灯。 光线落入盛着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折射出的光偶尔晃人眼睛。 乐队在演奏舞曲。 这样的环境里,林君盛却想起池暮轻的小院。 他在浮华场上想一个安静清淡的人。 “你不专心。”正与林君盛跳舞的女孩说。 林君盛轻轻眨了一下眼。 他的手恪守着社交礼仪落在它们当在的位置。 女孩也不等他开口,她踩着音符做了个月亮转,然后又道:“你的注意力不在这,但我猜你要看的人一定也不在这里,因为你的目光落向远方。” 这真的就是个机灵又通透的女孩。 这种舞会,来宾无论如何也要下场至少跳上一曲,而这一曲便等同于昭告周围的人——你确实是来参加舞会的。 跳过这一曲后,接着无论是去拓展社交,还是去接触目标人物,又或者与谁约好了在宴会厅某处交接信息,便都不会再招来过多关注与疑心。 女孩让林君盛顺利完成了“跳一曲”的任务,他在舞池中央刷了脸,又去与几人碰过杯,与五六人谈过话。 那些推杯换盏是社交场上的必须,林君盛酒量一向不差。 不过这天宴会散场,他臂弯里勾着外套准备离场时,他却觉得,自己今天像有些醉了。 夜风沁凉,这又是一年深秋。 林君盛手里提着自己的羊绒大衣却不想穿,宴会厅内外的温差让他袖口的金属扣都迅速蒙上层寒气,他像感觉不到冷,在冷风中兀自站了片刻。 司机耐心候着,好不容易等他上车,却得到自家少爷一句:“往城北开,去池家。” “池家?”司机就明显愣了神。 但随后很快,确定自家少爷没有改口的意思,司机便也不再多问,驱车驶往城北。 林君盛说了今天可能没办法按时来,池暮轻一向擅长将事情做最坏打算,他料想的是今天林君盛肯定不会来。 所以当自己的小院院门没被叩响,反倒是屋子侧边的院墙又传来阵窸窸窣窣,他觉察到林君盛气息出现在附近时,池暮轻有些惊讶。 “晚上好。” 池暮轻走到屋子侧边推开窗,就看见裹着一身寒气的人正站在窗外。 林君盛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墙上跳下来,肩头有一片自某棵树上带下的红叶。 他冲池暮轻抬手,将一个手指压在唇边,带着笑低声道:“动静小一点,我是偷偷绕开了你们家的夜间值守溜进来的。” 林君盛还穿着他参加宴会的正装礼服,羊绒大衣被他留在了车上,他吩咐司机先走时让对方给一并带回去了。 可能是嫌穿得太规整翻院墙时不方便,他把礼服的西装外套也脱了,上身只留衬衫与马甲,袖口也解开翻卷上去,露出一段修长又蕴藏力量的小臂。 “你喝酒了?”池暮轻闻到了年轻人身上缭绕的酒气。 “没有。”林君盛先这么说。 他像被查岗一样不假思索否认,收获来自池暮轻的安静且不赞同的注视。 林君盛于是改口:“好吧,我喝多了,来找你私会。” 池暮轻本来要去拉人的动作便一停。 由把“私会”这种词也给理直气壮的抖落出去了可得,林少爷今晚恐怕是真喝得有点多。 池暮轻伸着想要拉人的手,又安静看了林君盛片刻,见对于这最后半句话林君盛是没有要改口的意思,他就终于接上动作,把人给带回了屋里。 林君盛只是一时酒气上头不畏寒,但他身上的衣服浸着寒气,手臂在深秋的夜里直接露在外面,池暮轻也是把人领回屋里后才发现,这位少爷的领带都已松散,领口扣子开到第二颗,全然是正主动邀请夜风往里灌。 “我去打热水过来。”池暮轻说,“你这样下去会着凉。” 他只把自己的手在林君盛身上短暂贴了一下,没留太久,怕自己的手臂外面晚风还凉。 这样的体贴是过去的池暮轻不会有的东西,他从第一个照顾他的人身上学会了怎么照顾人。 用池暮轻打来的热水擦脸的时候,林君盛看上去便比之前清醒了点。 他把浸透了热水的毛巾盖在脸上,半天没取下来,兴许是在反省自己一时冲动说的关于私会的话。 正安静间,池暮轻开了口。 他忽然问:“你和什么人在一起过?” “嗯?”林君盛脸还在热毛巾下,回应的声音有些发闷。 他把毛巾从脸上拉下来,露出眼睛:“就是舞会上的人,城里比较排得上号的几家都派了人去,然后还有一些近期崛起的新锐,部分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 林君盛直接把这场舞会的大致人员成分都说了一遍,他用仍然温热的毛巾边角抵上太阳穴按揉。 池暮轻慢慢“哦”了一声,视线落在他身上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