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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伊稚斜收到前方安全,发现烧毁营地的消息已经到了傍晚,左谷蠡王部勉强行进三十里赶上月上中天,只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出去。 “岂有此理!为什么就不能提前一天送来情报!贻误战机该当死罪!” 伊稚斜在废弃的营地里咆哮着,身后三万左谷蠡王部骑兵默默地忍耐着,他们大王顶着匈奴第四王的旗号表面风光无限,实际上无论是军事实力亦或是士气经验都有巨大的差距,三万左谷蠡王骑兵也就略比一万王帐骑兵强一些,可是左右贤王足有三万王帐骑兵,匈奴第四王和前三的左右贤王实力差距太大。 假如没有特别的机会,他将永远只能顶着匈奴第四王的名字,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第300章 咆哮与担心 北方的战报如同雪花般送抵长安,四路溃败一路失踪的消息转眼间哄传关中,前一刻还在拼命黑车骑将军的报纸舆论顿时哑了火,因为他们的主子要倒霉。魏其侯府,辕固生在教导窦婴的孙子开蒙。 窦家第一代死的只剩下顶梁柱窦漪房在世,窦家老太太闲居林光宫几年颐养天年似乎日子过的还不错,只可惜老太太注定不可能再有作为,几年前尚且压不住稚嫩的小皇帝,现在更压不住日渐成熟的圣天子。 比起四十年前叱咤风云的窦家外戚,第二代的名气和影响力都不可与他们的先辈相媲美,窦家二代子侄有三十多人,混出名堂的也就魏其侯窦婴,南皮侯窦彭祖,章武侯窦完以及中山王后窦绾四个人,其中名气最大的是为魏其侯窦婴,毕竟他贵为当朝宰相地位不凡。 南皮侯窦彭祖、章武侯窦完曾经也是长安城里风光无限的角色,自打和功勋列侯死磕上声望就每况愈下,太皇太后窦漪房为了保住窦家名誉插手阻挠,反而给窦家带来更大的伤害,窦家老太太被迫离开关中前往偏僻的林光宫修养,窦家人的地位一落千丈,窦彭祖与窦完也蹦跶不起来了。 窦绾是一介女流,早早嫁给中山王刘胜,就是那个醉心酒色整天吃喝玩乐把妹生娃的中山王。虽说诸侯王地盘不小人口也不少,但也架不住中山王拼命生孩子折腾。最近几年似乎又迎来一波生育高峰期,挂在中山王名下的儿子总数突破五十个。具体有几个是替别人养的儿子真太好说。 相对较好的窦婴混的也就一般,几次升降沉浮都不如当年差点当丞相的窦少君,好不容易当上丞相也毫无实权可言,每天反复计算抠抠搜搜只为弄到点原属于丞相名下的权力。 窦家第三代全是庸才,除了跟着南皮侯窦彭祖、章武侯窦完混吃混喝混日子,仗着家里有钱放贷收贷强买强卖的事没少干,就没看出几个是干正经事的,所以,窦婴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小孙子身上。指望窦家第四代出个优秀人才带领窦家继续保持几十年的鼎盛家声。 辕固生的开蒙水准着实不凡,毕竟在长安城当过多年的博士,还曾与黄生在宣室殿激辩一场赢得先高宗景皇帝的器重,要不是当年不会做人得罪的官僚太多,硬是被一群人散布谣言抹黑他导致他的心情全无,并以壮年告老还乡。 董仲舒蒙学教导水平远不如他。虽说两人同为博士主讲历史,服务对象也是今上圣天子,讲的是掺杂黄老道家的新儒家思想,他的专业知识是围绕非常难懂的专业知识。让他去讲蒙学反而是浪费个人能力和才华。 窦婴心情很好,眉飞色舞地说道:“先生,您说我们该怎样对待北疆的战败消息?” 董仲舒瞄了几眼摇摇头:“君侯是打算在廷议上提出来吗?我认为这样不妥。” “为什么?” “君侯还记得五路伐匈奴的始作俑者吗?” 窦婴悚然一惊被自己唬的浑身冷汗,天子亲手制定审查拍板的重大决策。讽刺挖苦五路伐匈奴就是在不断的打压天子的脸面,当天子颜面尽失就是大开杀戒的时候,依靠近几年对年轻有为的天子反复石试探。他能大概得知天子的心思想法,自尊心非常强烈的皇帝不能容忍失败。哪怕是他自己的失败。 或许这是迁怒,属于错误的情绪发散。但谁又会在乎呢? 如果换做普通官僚,选择明哲保身是最中庸也是最保险的手段,不能大富大贵也不能倾家荡产,至少旱涝保收是要有的,但是魏其侯窦婴并非普通官僚,他有自己的独立想法:“可是大败已经铸成,终归要有人站出来为失败负责,我身为丞相不出来说几句也不合适,那么我该怎样轻描淡写的把责任推给对方比较合适。” “君侯想把责任推给太尉田蚡吗?” “不止是他,还有那个全军覆没的中尉王信,有些外戚并不擅长打仗就不要去当将军,拿汉家宝贵的战兵和搜刮百姓的血汗钱去胡闹,但凡心里有一丝是非观都不敢这么做。”窦婴得意洋洋,只用短短半天想出对策也是听不容易的,特别是对手来自势力更庞大的王田两家。 董仲舒仍有疑虑:“君侯的说法很有道理,依照《汉律》规定畏怯不战者当死,那么武安侯田蚡的性命就要走到尽头了吧!还有盖侯王信。” 窦婴顿时笑不出来了,让匈奴人吃个大亏不难,让自己不吃大亏也不容易,武安侯田蚡带着一万精锐骑兵连个屁都没干就撤回来,还有勇敢的中尉王信带着骑兵撞上左谷蠡王伊稚斜被打成筛子底,带着一万骑兵全军覆没的耻辱战绩逃回长安,他的地位一降再降知道毫无名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