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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翻山越岭,就靠一把弓一把刀走遍河东与关中的崇山峻岭,走过的密林不会比山里的老猎人差多少。 除了采药,每天早晨天刚亮起床锻炼身体,舒展筋骨。 常年上山采药的人必须精通防身术,冯单的射术枪棒经过侯府护卫精心教导,对付三五个持刀壮汉不成问题。 父子俩常年在山里走,半个时辰十里山路的脚程很轻松,出了南山就进入关中平原,自家的马车拴在僻静的角落,马儿在树林里悠闲的吃草,这附近的猛兽早已被清理干净,捕兽夹铺设在猛兽们常出没的隐蔽角落,不虞豺狼虎豹伤到马儿。 拴好马驾着车,沿着平原往北走,行不过几里上了官道。 “爹,您说君侯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你这臭小子还不放下心思?” 冯单摸摸头傻笑:“我听说太学八月开学,眼瞅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想报个名进医学院进修,爹您不是也到太学任职了嘛?” “你小子,我不让你去是为你好。我听副祭酒大人说,太学的毕业生将来要去外边打仗。你这么年轻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冯信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他的话又怎么能说服年轻气盛的儿子。 冯单撇撇嘴很是不以为然,太学修筑了一年半,长安市民是眼睁睁看着它从大土坑,变成平地而起的超大型学院建筑群,眼看太学工程扫尾工程两个月内完成,代表着一座容纳5万学子和8000名教职员工的大型建筑即将竣工,可想而知有多少长安市民翘首以盼新太学的模样。 三个月前从他父亲那儿得知。太学有数个大型院系,遍请天下名士入太学教课,一夜之间长安城都沸腾了,冯单发誓自己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错过去一辈子都要后悔。 马车向东走,快到平阳侯府时,前边的路堵住了。 冯单瞅着半天不动弹,跳下马车招呼道:“我说沈三哥,前面到底咋回事?” “哟,这不是冯医工和冯家兄弟嘛!看你们一定是刚采药回来。那可感情好,君侯刚回来。” 冯单瞪大眼睛:“你说啥?君侯回来了?” “可不是,君侯从南边回来。听说灭了一个蛮族王国,功劳可大着呢!” 冯单顿时坐不住了:“爹先坐着,孩儿去前面看看就回来。” 堵住路的长长的车队来自长安城的勋贵家族,几千辆车把通往平阳侯府的大路塞个满满当当,他们过来只有一个目的。 曹时回长安了。 被劫掠失踪半年,天子每天忧心忡忡的再三垂询,百官公卿每每记挂于心,多少人为之牵肠挂肚的人回来了。 随同他一道回来的还有夜郎国的俘虏,十万名夜郎俘虏。夜郎国大小贵族数千人,还抓住夜郎王。王太子,把夜郎国一网打尽。 “曹公!恭喜你平安归来!” “平阳侯。半年不见更加健硕,载誉而归可惜可贺啊!” “车骑将军安然返回,想必天子是很高兴的。” 几千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面带笑容口中恭维着,曹时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在南越国边境忍着烈日捕鱼捉虾,一晃神就坐在长安城的豪宅府第大宴宾客,人生的戏剧性莫过于此。 曹时回来的晚了些,他的宝贝儿子是建元二年四月初八寅时生,到仅是纪念日恰好满两个月,刘婠坐完月子了。 见到夫婿那一刻,刘婠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理智,搂住夫婿的肩膀哭个不停:“君子,妾好担心你,怕君子吃的不好住的不好,生了病受了伤,万一您出个三长两短,妾和我们的孩子可怎么活下去,有时候妾真想一死了之,去地下追随郎君,可为了我们的孩子,妾咬牙也要挺下来。” 婢女们自觉的退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久别重逢的夫妻互诉衷肠。 轻轻挽住妻子轻柔的腰肢,刘婠更显得清减了三分,曹时心痛极了:“婠儿吾妻,为了我们的家,你承受了太多苦太多罪,都是为夫太大意放松了警惕,害的婠儿为我担惊受怕,为夫错了,以后一定改正。” 这时候儿子突然醒来,睁开双眼哇哇大哭。 刘婠抱起儿子解开衣襟,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喂奶,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曹时睁大眼睛傻傻的看着,夫婿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盯着,刘婠不好意思转过身道:“郎君看什么呢?” 他尴尬的摸摸头:“我想问你怎么不让乳娘来喂孩子,我记得贵族女子是不喂孩子的。” 刘婠长出口气,抱着正在吃奶的儿子,轻柔的说道:“君子失踪的每个夜晚,妾就对着肚子里的孩儿说着心里话,妾不知道君子什么时候回来,只希望我们的宝贝快点长大,他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们是多么爱着宝贝,为宝贝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曹襄。” 曹时心脏猛地一颤,像种子在心间生根发芽。 他明白了。 妻子刘婠是个温柔至极的女子,当她身怀六甲即将临盆时。丈夫却被贼子掳掠的不知所踪,她所能依靠的不是长秋宫的王太后。不是未央宫的天子刘彻,只有她肚子里的宝贝儿子。 儿子诞生对刘婠的意义极其重大,这个稚嫩的小婴儿不仅仅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更承载着她的所有希望,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