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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绾昂首出列一拱手道:“少府用心是好的,迁徙40万豪强地主有一顶道理,造赛马场解决40万关东豪强败坏民风也说的过去,但臣不认同拆东墙补西墙的所谓良策,臣从不认为赛马场能够说明什么,聚众博戏竞猜能有什么意义?臣看不懂少府的动作,也不想穷就下去,少府是个有理想有志向的人,但是他的行为激进做法荒诞,屡次破坏长安的大好局面,臣不能容忍他胡闹下去,朝中文武百官也不能同意他胡作非为。” 弹章一出,满朝惊讶。 丞相隐忍多时终于出手了。 大行令田蚡的心情复杂,既想看到曹时大败亏输滚出朝堂,又不想看见太皇太后强势压制天子,三公九卿轮番耀武扬威。 太皇太后得势,意味着窦家人得势,这对王田两家非常不利,田蚡靠着姐姐王娡得以上位,现在靠着外甥刘彻成为九卿之一,离开姐姐和外甥,他什么都不是。 姐姐和外甥的地位,就是田蚡仕途的依靠,他可以丢下所有东西,唯独不能丢掉两人的支持。 朝堂上气氛压抑,空气紧张的近乎凝滞。 田蚡握着笏板眼睛不停的瞄,他看见外甥刘彻脸色一黑握着紫檀木珠串发狠。 看见功勋列侯们气愤的怒目圆睁,目光落到上卿的队伍里,发现身列侯上卿就没有一个着急的。 他觉得这很奇怪,按道理列侯上卿应该急的不行,或出列辩驳或低头认错。无动于衷只会让上位者很不愉快,认为这是在蔑视上位者的威严。 安静了许久,曹时忽然笑了。 “以丞相之见。该怎么处理少府才比较好呢?” 卫绾一愣,回过头仔细打量他,确认这小子没有疯掉,才说道:“我不喜欢做事不留余地,少府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罚去完承担实在有失体面,贬官到豫章郡做个都尉。保留秩比二千石的待遇即可,在京师之外好好磨掉你那身坏习气,说不定二三十年还能重回朝廷位列九卿。” 好嘛! 两张嘴皮子一翻就要贬官三千里。还附带安慰的告诉他二三十年后或许可以回来当九卿。 这二三十年就是他磨掉身上“坏习气”的时间,一句话几乎斩断曹时的未来仕途,对他辛苦积累的威望将是沉重的打击。 以前人们夸奖少府聪明能干,以后再提起他就会立刻想到“磨练二三十年”的坏印象。就像一个小时候犯错的小孩。即便改正错误也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每次见到小孩的第一印象是他犯过错。 接受为期二三十年的“坏习气”磨练安排,曹时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有个二三十年的磨练期,未来无论哪个人上台当丞相,都不敢再提拔他回京师,即使关系亲密的盟友也要考虑舆论的影响。 威望被打下去,再想恢复可谓千难万难。 即便他傻乎乎的真去磨练二三十年,期盼着返回京师再任九卿。还有哪个丞相敢举荐他?远离京师二三十年,还有几个人还记得他?他的政治生涯就真的结束了。 啪啪啪! “好狠辣的手段!好厉害的安排!好深沉的心机!我真的很佩服丞相的手腕。和风细雨不见半点烟火气息,要是给我二三十年,说不定也能做到您这程度。”曹时为他轻轻鼓掌,对着丞相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卫绾脸色微微一沉,都到这一步还选择坚持的死硬到底,他心里最后一丝耐心散尽。 郎中令贺冷笑道:“平阳侯曹时,你应该多多反省自己的错误,在朝堂上耍嘴皮子也算本事?赛马场带来的祸患早晚会显现出来,你早晚会被长安居民骂死,这足够你遗臭万年的了。”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这样愚蠢的人怎么能理解陛下的伟大志向,又怎么能理解马政对我汉家有多么重要呢?扩建容纳数万匹马的大型场的成本是3亿钱左右,每年的饲养培育良马成本在3000万钱到2亿钱之间,投入的多选育的良马就多,反之一文不投说不定几年就病死大批马匹!按照天子的计划至少要建40个容纳万匹战马的大马场,投入的资本在120亿钱以上,每年的维护成本在12亿到80亿钱之间,国库一年财税收入也就40亿钱,没有我的苦心经营,少府一年收入也就40亿钱,试问怎么支撑大马场,靠衮衮诸公变出来吗?” 典属国石喝道:“你少说废话,赛马场败坏民风破坏民心,你就算有一百张嘴无法抵赖的。” “荒唐可笑!人生来有好赌之心,遇到豺狼虎豹或逃命,或搏命,这不是赌是什么?莫非三公九卿常常聚起来耍弄博戏不叫赌博?民间摆摊博戏的车载斗量,请问民风坏了没有?若坏了,那是丞相的监管不力之失,若没坏,焉能说我坏了民风?” 曹时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临到头还不忘恶心卫绾一句让他心里添堵。 “哼!你在狡辩!” “你怎么不问问你家亲眷几人买马票,如今又有几人坐在赛马场加油助威呢?” 典属国石心虚的退下,就连丞相卫绾也不敢插嘴,他老伴和女儿一早就带着孩子去看赛马比赛,要不是他要上朝指不定也要被拉过去。 指责曹时败坏民俗有点乌鸦落在猪身上,看的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的意思。 朝堂一下僵持住了。 三公九卿们紧急酝酿新的攻击,赛马场只是笏板上写着十几条罪证之一,但是损失的信心却无法弥补,天子脸上露出笑容,这是不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