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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邑侯陈午惊愕的看着长子,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嘴里喃喃自语道:“须儿,你真的陷害你弟弟……” “父亲!我的好父亲,您永远宠溺弟弟妹妹,从没有爱过我哪怕一次,从小到大我受了那么多罪没见您说过一句话,哪怕一句暖心的安慰的话都没有,父亲,我恨你!我要亲手毁掉您最爱的儿子,我要让他万劫不复!”陈季须咬牙切齿地说道。 刘嫖愤怒的眼珠子都红了:“你这个孽畜!你引诱亲弟弟作出大逆无道的罪行,你也犯下了死罪!” “我不在乎,我只要陈蟜去死,陈家完蛋就满足了。”陈季须深吸一口气,环顾堂邑侯府的一花一草一景一物,忽然笑了:“这个园子多么美好,你们和我不配住在这里,因为咱们太脏了。” 馆陶长公主差一点又昏过去,气的脸色发青呼吸困难,这辈子她受过的屈辱都不如今天一晚遭遇的多。 曹时好整以暇,全然不管陈家勾心斗角的破事,自从陈家出了个吃里爬外的叛徒,胜负就早已决定。 张欧的手举着半天,叹息一声放下手。 北军正卒擒住疯癫的陈季须,这个悲情的男人宁愿以身殉葬也要毁掉自己的家。 他成功了,他的命运也即将走到尽头了,陈蟜死罪难逃,陈季须也难逃一死。 曹时冷冷的注视,看着陈家的闹剧缓缓进入尾声。 陈午的两个儿子都完了,身为父亲管教不严,陈午也难辞其咎,免侯除国废为庶民。 堂堂开国列侯,一门两侯的豪门世家,就这么完了。 刘嫖就像只受伤的母老虎,死死攥着拳头大叫:“少府!平阳侯曹时!你有什么招数直接冲我来!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放过我的孩子!” 她屈服了。 曹时一脸同情与悲悯:“我是少府,不是泼皮无赖,犯不着对女流之辈动手,隆虑侯陈蟜犯下大逆无道重罪,我劝您还是早点安歇别动歪心思,一切自有汉律作主!” 堂邑侯陈午犹豫道:“平阳侯!看在列侯的情分上……” “抱歉,我说过这不能怪我,我给过长公主机会,被拒绝了也别怪我不给任何人面子。” 潜台词告诉他们,抱歉,你儿子必须死,你们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陈蟜被吓坏了,顾不得自己没衣服,连滚带爬的哭喊道:“父亲,母亲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们救救我,曹时要什么都给他吧!求你们了!” “平阳侯!你说你需要什么,我们堂邑侯家但凡有的全给你。” “不!你只要张口要,哪怕我们没有也会去皇宫里求一份恩典送给你的,求求你给条活路吧!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曹时大笑道:“两位莫非疯了吗?大逆无道者必死无疑的,你找我没有用,找谁都没有用!那是天子的旨意!” “来人呐!把奸夫淫妇陈蟜和绿衣给我拿下,连同陈季须一起抓起来,扭送到中尉府大狱严加看管。” 北军数百号士卒列队转向,押着堂邑侯世子陈季须、隆虑侯陈蟜、御婢绿衣缓缓离开。 刘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郎君啊!我们的蟜儿快要死了,蟜儿是我的心头肉,蟜儿死了,我还怎么活呀!” 陈午搂着老婆的肩膀彷徨无措,两个儿子都要死,难道堂邑侯家真的要完了? 第167章 反戈一击 经过一夜的审讯,该得到的重要信息都已尽在掌握。 厚厚一摞罪行条陈可谓详尽,其内容囊括陈蟜穿开裆裤那会儿到案发前干过的所有坏事,这小子有个奇怪的癖好,喜欢把干过的坏事记下来,简直是个人形犯罪字典,还有一份长安城内和附近陵邑花街柳巷,半掩门的详细地址和招牌,让负责审讯的北军都尉一脸无语。 “不睡一会儿?”张欧问道。 曹时摇摇头,用凉水洗把脸振作精神,张欧年纪大了半夜顶不住还眯了会儿,为了突击审讯他一夜都没睡。 “吃点东西去参加廷议,我想他们一定已经等不及了。” 张欧笑了。 他原本是个中立党,但是最后时刻选择支持曹时,天子刘彻发出的诏令起到重要作用,没有诏令他也不能调兵。 他是安丘侯张说庶子,现任安丘侯张欣是他的侄孙,他是功勋列侯集团的成员从未变过,只有卫绾和直不疑等人会天真的以为他会站在公卿那边摇旗呐喊。 张欧和条侯周亚夫年岁相仿,出身也同样都是不被重视的庶子,所以两人从小玩到大铁哥们,这层关系被掩盖了几十年,只有经历过吕后称制时代的老人还记得有这么回事。 绛侯周家被灭的只剩下周建德一个光杆司令,他也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功勋列侯倒下对他有弊无利,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支持卫绾。 可笑的是三公九卿还以为他是卫绾的铁杆。 只因为卫绾上的折子推荐中尉,几个可以代替宁成的选择里。张欧的排序始终是第一位。 丞相卫绾自以为是的推荐以为会得到回报,可他没想到天子看到奏折时是不满意的,曹时出面劝说小皇帝认可中尉张欧,因为他是功勋列侯子弟出身。 卫绾低估了张欧的影响力。 他不晓得张欧的资历深厚威望很高,早在汉文帝时代就位列二千石,汉景帝时代长期担任廷尉,他治理天下刑狱诉讼名气很大。百姓们都知道张廷尉为人厚道体恤囚徒,无论罪大罪小从不虐待,从不会让囚犯缺衣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