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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燕赵之地多义士,先公在世时常说召孟、孙起为侯府柱石,吾那时年幼无知尚不理解,至今终于可以理解先公的苦心了。”曹时感叹一声,这块头身板在先秦也是顶级的大将模板,难怪能够从战场上履历功勋还能安然无恙归来。 提起现代平阳侯曹奇,召孟的心情骤然低落许多,陈叔随即笑言道:“召孟或许不知,君侯今年生了场大病,上个月病愈之后脾气好了许多,练武的勤奋尽头连我这老朽之人都要赞叹,有时间你要为君侯提点一二。” “喏!君侯只要有意修炼,我绝不敢藏私!” 商队里掌管财务的家监徐完上前见礼,四十多岁的汉子留着长长的胡须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他负责商队的商业往来计算交易统计收益,召孟负责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和保护商队不被劫掠抢夺。 除此之外商队成员六十多号一个个脸颊被草原烈风吹成古铜色,曹时走过去向商队成员深揖一礼:“诸君为侯府奔走于边塞,肩挑侯府数千人丁之期望,深入险恶之地甘冒危难苦劳甚多,吾向诸君见礼了!” “君侯!”商队成员翻身下马稽首拜服,常年在外讨生活的汉子们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们在塞外见多了生离死别,抢过别人也被别人抢过,他们不缺钱财也不怕死亡,缺的只是被人理解和尊重。 侯府正门罕见的四门齐开迎接侯府的英雄们归来,曹时早早的命令尚食房准备酒宴招待亲人,特别准许每一位商队成员携带直系亲属前来赴宴,看到父母妻儿扶老携幼的踏入庄严肃穆的厅堂赴宴,木讷严肃的汉子们激动的潸然泪下。 这样逾越的举动虽不合礼制却暗合道德人情,樊它广没有阻止,陈叔乐见其成,侯府上下没有人不为之欢欣鼓舞,法律无外乎人情,礼制也无外乎人情。 激动过后,他们发现入眼的是从未见过的珍馐美味,惊讶的四处打听从父母妻儿口中得知君侯创制铁锅、铁炉二物以利天下,遍请郡内士绅商贾文人于侯府中尝百肴大宴,便是河东父母官太守申屠公与都尉周阳由也为之击节赞叹,称君侯为古之遗风贤德君子。 惊喜一个个砸到脸上,就连老谋深算的徐完也激动起来,曹时就趁此机会提到新的计划:“吾所制铁器有已有其二,最后一物也已经制造出来,诸君且看。” 仆役们捧着小巧的铁制水壶奉于每个人的案前,滚沸的热水倒入陶杯里不消片刻,茶香四溢引来满堂啧啧惊奇,徐完见多识广一口叫出荼叶(茶叶)的名字,秦汉之际在荆扬之地逐渐流行起的稀罕物什还有很多人不认识。 召孟拎起水壶试着为妻子斟满茶水,又端起滚烫的陶杯闻了闻茶香,试着轻轻啜吸一口,欢喜地说道:“小巧的铁制水壶,还有这不知名的荼叶是好买卖,君侯打算将此二物贩卖于匈奴人吗?” “吾确有此意,连同铁炉铁锅一柄卖于匈奴人也没关系。”曹时很高兴遇到识货的人,为了让婢女仆役们认可荼叶的美味和作用,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倡导喝荼的好处,召孟一来就认为荼叶是好东西,他当然很高兴。 徐完迟疑着反驳道:“汉律规定与匈奴人做生意不能贩卖铁器,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鲁不害说道:“徐家监不必心怀忧虑,匈奴人放牧于大漠并不擅长冶铁,铁锅与铁炉以及铁壶选用生铁铸造,徐家监应当知道生铁坚硬易碎,作为武器很容易被折断,所以早在先秦战国时代就逐步淘汰生铁武器的铸造工艺,匈奴人不会冶铁也做不出熟铁,只要我们卖给他们生铁物什不用担心他们会危害汉地。” “不妥!如果匈奴人化了铁器制作箭簇如何?”徐完依然摇头否决。 召孟拿起鸡腿塞进小儿子的嘴里,对老伙计徐完翻了个白眼:“匈奴人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匈奴人有心这样做,马邑的互市不会满足匈奴人的胃口,汉地的普通铁器早晚会流入匈奴人的口袋,即使马邑不行也可以从云中,渔阳、上谷也可以劫掠得到,假若匈奴单于有这样的野心,即使天子行和亲之礼也党部组合匈奴的铁蹄,阉奴中行说早就在关中称孤道寡了。”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徐完干笑一声掩饰过去,阉奴中行说在边郡非常出名,这个老阉货作为汉文帝派去的和亲队伍成员投效在匈奴单于的门下,这三十多年里为匈奴两代单于出谋划策干尽了缺德事。 边郡盛传中兴说曾劝谏君臣单于趁着吴楚七国之乱入寇中原的花花世界,当时君臣单于很高兴还随口答应他封他个关中王当当,结果草原人的性子像六月天变来变去,没几天君臣单于反悔不愿意入寇中原。 君臣单于还洋洋得意的表示守着水草丰美的草原逐草而徙,如果遇到雪灾严冬就去汉家兄弟的地方抢些粮食和人口,好比牧民守着一群肥羊随时可以下刀子,这样逍遥快活的日子比起困守在汉地人生地不熟还要管理麻烦的汉人要方便的多。 当时差点把老阉奴给气晕过去,关中王的白日梦也就此破碎,这个故事也从侧面反映出居住草原上的匈奴人志向并不如想象中的远大,君臣单于继位以来的十八年里大规模边郡入口只有继位出的一次,和亲以后只有年景不好才有中小规模的抢掠,每年小的劫掠虽多却只是左贤王帐下各小王的行动,并未涉及漠南左贤王大军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