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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甫的脚下忽然一滑,险些就摔倒,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附近一颗小树,结果脚下止住了,手背上却骤然传来一阵刺疼,张灵甫触电似地收回被蛰的右手,发现手背很快就肿了起来,而且还伴随着火辣辣的剧疼。 “该死的。”张灵甫恨恨地咒骂了声,从腰上解下水壶倒水去清洗右手。 不过遗憾的是,用水清洗根就没什么用,疼痛根就没有一丝的消减,张灵甫将水壶里剩下的水一口气喝于,扭过头问副官张小甫:“张副官,现在几点了?” 张小甫先掏出怀表,再掏出手电闪了一下,答道:“团座,凌晨两点过了。” 张灵甫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已经凌晨两点过了,却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路,按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天亮之前肯定到不了张古山,别的张灵甫都不怕,就怕天亮之后让小日的尖兵发现行踪,一旦行踪暴露失去奇袭之利,那这一仗可就悬了。 张灵甫知道,现在只能拼命了,再不拼就连机会都没有了,当下扭头吩咐他的副官张小甫:“你去传令各团,不要管什么非战斗减员了,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张古山谁要是拖了后腿,别怪我张灵甫翻脸不认人,去吧” (分割线) 305团官兵正在密林中忍受着毒虫的折磨,张古山上的小日也不轻松。 时间虽然已经进入了十月,天气也逐渐凉了下来,深夜凌晨时分甚至还能感受到沁骨的寒意了,但是,大山之中的蚊蝇却并没有绝迹,虽然数量已经不如前几个月那么多了,但就剩下廖廖几只蚊蝇也极恼人的。 小日在张古山上只驻扎了一个步兵小队。 并不是松浦淳六郎或者饭野贤十疏忽大意,也不是这两个老鬼子不知道张古山对于松浦师团的整个防御体系的重要性,而是他们根就不认为会选择从蛇虫遍地的荆棘灌木丛中开辟出一条通道来偷袭张古山。 松浦师团的整个防御体系沿长岭至万家岭之间的唯一一条弹石路展开,所属四个步兵联队分别负责其中一段,眼下已经基控制了各个制高点,而张古山则处于松浦师团整个防御体系的最中间,所以,松浦淳六郎和饭野贤十并不认为张古山会遭到攻击。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派一支小部队穿插过来偷袭万古山,意义也不大,因为守在山上的步兵小队只要撑过十分钟,山下的联队主力就能够上山增援,那么穿插过来的小部队就会被日军啃得连渣都不剩。 至于的大部队,却根不可能从深山老林中穿插过来。 不过饭野贤十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鬼子,他还是在张古山上留了一个步兵小队。 野村少尉从噩梦中惊醒,伸手一摸裹在身上的军毯,湿漉漉一片,山中又起雾了。 钻出帐篷,只见营地zhongyāng的篝火堆早已熄灭,甚至连灰烬都黑了,负责守夜的高田抱着步枪,靠着身后大石睡着了,野村少尉走过去照着高田胯部就是一脚,高田啊了一声,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抱着步枪就跳了起来。 “八嘎牙鲁。”野村甩手扇了高田一记耳光,骂道,“山田一木呢?” “山田桑?”上等兵高田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答道,“他好像解手去了。” “去把他找回来,然后进帐去睡会。”野村的神情缓和下来,低声说道,“这里我替你们守着。”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固然打得很苦,作为侵略者的小日其实也很苦,尤其是松浦师团的官兵,其实也是在硬挺着。 “哈依。”上等兵高田连连鞠首,跑过去找另外一个哨兵去了。 野村蹲下来用树枝扒开灰烬堆,露出里面残存的火烬,接着抓起一把松毛放上去,然后鼓起腮帮子使劲地吹起来,没几下,树毛便呼呼地烧起来,野村又往火头上架了于柴,这才转身走到另一侧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然而坐下来不到两秒,野村忽然感到不对,刚才蹲下去扒灰堆时对面石头后面好像还是空无一物的,怎么等他把火烧着了,再绕过来坐下时石头后面却多了一段木桩?不对,那不是什么木桩,那分明是人,而且肯定是中国人 下一刻,野村猛然起身,反过手就要掏枪,可惜已经迟了。 石头后面的那段木桩猛然跳起,寒光一闪,野村的咽喉便已经像鱼嘴般绽裂开来,滚烫的血液像喷泉般噗噗溅出来,溅在了那个中国兵脸上,那的确是个中国兵,有些瘦弱,个头也不怎么高,却有着极敏锐的身后。 弥留之际,野村看到那个中国兵从腰上解下两颗手榴弹,拉着导火索等了两秒钟然后扔进了步兵第组的帐篷,再然后,更多的中国兵便从四周冒了出来,他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向剩下两个帐篷,然后用刺刀隔着帐篷往里捅。 野村倒地,东方天际才刚刚露出来一丝鱼肚白。 (分割线) “纳尼?”饭野贤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古山竟然失守了?中国人竟然从蛇虫遍地的荆棘丛中生辟出了一条通道? 副官将望远镜递给饭野贤十,说:“联队长,你自己看吧。” 饭野贤十从副官手中接过望远镜,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透过望远镜的视野,可以清楚地看到张古山上的情形,果不其然,山顶上已经多了一面青天白日旗,还有身穿草绿军装的中国兵正在山腰上活动,多半是在挖掘战壕。 “八嘎牙鲁。”饭野贤十从牙缝里崩出一句,又扭头大吼,“野村那个蠢货呢?” 人所不知的是,野村少尉其实是饭野贤十的外甥,临上张古山前,饭野贤十曾亲口叮嘱过野村少尉,让他绝不能疏忽大敌,一定要提高警惕,这才两天不到,野村少尉就把张古山给丢了,这让饭野贤十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