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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个刚加入十九大队工兵排不久的学生兵被这声犹如晴天霹雳般的炸响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尿路括约肌骤然间一松,一股热流便已经喷涌了出来,一下子就将他的裤裆濡湿了一大块,那学生兵赶收拢起双腿,唯恐别人瞧见。 李子涵似有所察觉,回头向那个学生兵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工兵排的新兵不是从之前冯圣法补充给十九大队的新兵当中挑选的,而是李子涵归队之后从武汉临时征募的学生,华北、华东地区沦陷之后,大量青年学生涌入到后方,不少学生都参了军。 这个新兵叫廖耀华,原本是上海同济大学学生,学的就是化工专业。 见李子涵回头看来,廖耀华便赶紧对他笑了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李子涵也是从新兵过来的,当然知道廖耀华还有工兵排其余新兵的心里会有多紧张,但他更清楚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新兵就是这样,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肯定丑态百出,等他们经历多了、见识多了自然而然就淡定了。 廖耀华抬头看了看架在掩蔽部顶上那一根根比碗口还粗的木梁,只见大量的灰尘泥土正从木梁的缝隙间扑簌簌往下掉,便有些担心地问李子涵道:“排长,咱们排的掩蔽部该不会让小日本的炮弹给炸塌下来吧?” 李子涵道:“咱们的掩蔽部有横竖两层木梁,上面还覆盖有半米厚的夯土,只要不被小日本10m口径以上炮弹直接命中,应该是不会塌下来的,当然,如果被小日本umm以上口径炮弹直接命中,那咱们就解脱了。” 解脱了是什么意思,大家当然都知道,新兵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廖耀华的脸色也变得越发惨白,说道:“小日本的炮火可真猛。” “这算什么?”李子涵不屑地撇撇嘴,说道,“这种程度的炮火,跟淞沪会战当中小日本海军的大口径舰炮,还有小日本航空兵扔下的重磅航弹相比,简直就只配给人挠痒痒,告诉你们,小日本海军的舰炮口径30umm一发炮弹过来就能炸塌一栋钢筋水泥的大楼,落地上就是一个直径将近百米的超大弹坑。” “啊?这……”廖耀华脸上再无一丝血色,他完全无法想象血肉之躯如何面对如此凶残的大炮?他更加无法想象,淞沪会战当中那些国军老兵是怎样坚持下来的,他只是听听就觉得害怕,那些老兵却坚持了整整仨月。 李子涵又道:“小子,你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廖耀华默然,好半晌后才又问道:“排长,小日本的炮击啥时候完啊?” 李子涵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金怀表,这块怀表是临出征前王玉兰送他的,在表的背面王玉兰还请匠人铭刻了一排小字——赠给我的至爱,落款是一朵玉兰花的图案,看到这朵玉兰花图案,李子涵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了看时间,李子涵说道:“快了,最多再有五分钟炮击就该结束了。” 李子涵的估计非常准,大约四五分钟后,地面上传来的爆炸声开始变得稀疏起来,而且声音也越来越远,地面上传导过来的震动也变得轻微起来,这显示着小日本的炮群已经在向国军的纵深阵地进行延伸炮击,也意味着小日本马上就要投入步兵发起进攻了。 李子涵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冲四周还没有从小日本集群炮击中回过神来的四十几个学生兵厉声大吼起来:“起来,全都给我起来,一班携带工具、电缆,二班跟我去检查反坦克锥再布置反坦克地雷引线,三班重置反步兵雷场,走 李子涵带着工兵排冲出地下掩蔽部上到地面阵地上时,阵地上的硝烟还未散去,绝大多数新兵还不习惯这种刺鼻的气味,呛得直咳嗽、涕泪交流,李子涵却全然不受硝烟味以及视线的影响,迅速上到了阵地前沿。 廖耀华费了好大劲才勉强跟上李子涵的脚步,他是李子涵的勤务兵。 “钳子。” “胶布。” “镊子。” “匕首。” 李子涵每喊一声,廖耀华便赶紧从随身背着的背包里拿出相应的工具,因为紧张所以难免忙中出错,结果每每招来李子涵的训丨斥,李子涵虽然也是学生出身,可是经过几次大战的磨励,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军人。 这时候,阵地上笼罩的硝烟逐渐散去,廖耀华也可以看清四周的情形了。 只见前面不远竖着大约二十多个错落有致的反坦克锥,这些反坦克锥全部用石料搅拌洋灰浇铸而成,足以抵御37mm口径战防炮的射击,所以能够有效阻止坦克的行进路线,不过遗憾的是,十九大队并没有足够的洋灰,所以只能堵住中间很窄的一段。 不过十九大队还有后手,在反坦克锥的左右两侧,都挖了反坦克战壕,战壕间隙当中还埋着由10m口径炮弹改装的反坦克地雷,李子涵现在就在给一个被炸坏掉了引线的反坦克雷重置引线,然后把引线连接到起爆器上。 李子涵忙着重置引线,廖耀华无意间一回头,却猛然吃了一惊,只见一小队日本兵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打头的那个日本兵的刺刀上还挑着一面膏药旗,膏药旗的太阳图案在朝阳的照耀下,殷红似血。 “小日本,小日本上来了”廖耀华顿时惊慌地大叫起来。 “慌什么?”李子涵却头也没抬下,冷然道,“小日本只有一个小队的兵力,而且没有坦克,这只是小日本的试探性进攻而已,何况小日本至少还在五百米外,这么远的距离,除非来个神枪手,否则子弹打光也打不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