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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所有人都抿紧了嘴巴不愿吭声。 这其实是通气会而不是讨论会,按说俞济时只需要向与会军官传达完南京统帅部的最新命令便可以宣布散会了,但俞济时同样清楚如果连师、旅、团长们都想不通,就更别指望底下的基层军官以及大头兵们会服从命令。 基层军官和普通士兵肯定会这样想,同样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部队,凭啥别的部队可以撤往江西、浙江、安徽休整,而他们74军却得留在南京继续与日寇殊死博斗?74军虽然刚成军不久,可不管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德械师,怎么着也轮不上当炮灰吧? 俞济时更清楚,如果不能够使全军官兵抱定与南京共存亡的决心,部队的士气、斗志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以74军此时的装备以及疲惫,在战场上就极有可能一触即溃,倘若整个南京防线从74军这边首先崩溃,他俞济时就要沦为民族罪人了。 俞济时首先将目光投向王耀武,说道:“佐民兄,你表个态吧。” 王耀武心底叹了口气,人却严肃地道:“身为党**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这是领袖的意志,没啥说的,我们51师坚决服众命令。” 俞济时又把目光投向冯圣法,冯圣法当即起立道:“我们58师全体官兵也坚决服从领袖的意志,誓与首都共存亡。 74军两个师长都表了态,这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俞济时放了心,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淞沪会战打下来,74军就已经伤筋动骨了,等到南京保卫战打完,74军还能剩下多少人?番号也差不多该撤销了吧?就不撤销番号,部队也基本上等于重建,跟老74军没多少关系了。 军事会议一结束,俞济时也没有留众人吃饭,各师、旅、团长也匆匆返回部队去了,冯圣法一回到58师部就派自己的警卫员去叫徐十九,冯圣法知道徐十九的脑瓜子灵活,做部队思想工作也在行,所以想跟他商量商量对策。 不过警卫员并没有找到徐十九,把冯圣法气得不轻。 徐十九的确不在58师师部,他想给十九大队的官兵改善一下伙食,便从自己刚领到的薪饷里拿出两百多块法币买了四口生猪,此时,由于国民政府大量印钞,法币的实际购买力已经严重下滑,猪肉已经从民国24年(1935年)的每斤两角涨到了现在每斤一块多,徐十九拿出大半薪饷也只买回来不足四百斤的毛猪。 徐十九又从老乡家里借了根圆木,让黑瞎子将四口猪捆住四肢挑回驻地,黑瞎子就是徐十九在昆山收容站里收的那个傻大个,被几个桂军小个胖揍的那个,因为身上长满了又长又黑的绒毛,像极了黑熊,大伙便给他起了个“黑瞎子”的绰号。 黑瞎子个大饭量大,可力气也大,担着四口猪就跟玩似的。 徐十九跟在健步如飞的黑瞎子身后,正寻思着要拿剩下一百多块法币去菜市场上买三四百斤粉条,今晚给弟兄们吃猪肉炖粉条,冷不防背后突然响起刺耳的“笛笛”声,忙不迭地避到路边,擦身而过的轿车车窗忽然摇了下来。 “阿九?” “老朱?” 徐十九也没想到,竟会在淳化镇上遇到朱侠。 朱侠随61师师部于两天之前撤退到南京东南的句容县,此时钟松第61师已经由黄杰第8军转隶胡宗南第17军团。 军团是一个临时性的作战单位,介于集团军跟军之间,之所以要设立这么个临时性的作战单位,完全是为了照顾一部份老资格的军长,淞沪会战爆发后陆续编成了十几个军,不少师长像俞济时、王敬久、孙元良、宋希濂都当上了军长 那么,像胡宗南、汤恩伯、罗卓英这样的老资格军长再继续当军长就不太合适了,可要委任他们当集团军总司令的话,又没那么多位置可以安排,于是蒋委员长就在集团军跟军之间搞了个军团,几个老资格军长陆陆续续都当上了军团长。 胡宗南的第17军团,其实还是第1军的老底子,由于胡宗南思想僵化,完全不适应现代化的陆海空立体作战,常常在大白天就向日军发起集团冲锋,以致部队完全暴露在日军舰炮群以及轰炸机群的狂轰滥炸之下,死伤惨重极其惨重。 等到淞沪会战打完,第1军虽然表现平平可伤亡却比74军还要大,蒋委员长对这个首席学生依然是爱护有加,第17军团不仅得以最先从淞沪战场之上撤离,在撤退到句容县之后,无论是军需物资还是新兵,全都是优先补充。 就连暂隶第17军团指挥序列的钟松第61师也跟着沾了光,朱侠就是从南京领取军需物资后在路过淳化镇时遇到了徐十九。 故人相见,自然免不了唏嘘一番。 朱侠问道:“阿九,在58师干的怎么样?” 徐十九道:“还能怎么样,这都败退到南京了。” 朱侠听了顿时神情微黯,叹息道:“是啊,八十五个精锐师血战八十多个昼夜,最终还是战败了,不仅失去了上海,现在就连南京也快保不住了,当初你最为担心的局面,不幸竟成了现实,现在再回想起来,不免令人扼腕叹息哪。” 朱侠这话乃是有感而发,虹桥机场事件刚发生时,徐十九就曾表示过他的担心,担心蒋委员长会选择在上海市郊跟日军进行决战,这样的话,**就将遭受决定性的失败,不仅上海保不住,就连南京也会跟着失守,不想竟一语成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