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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令,本官自当即刻率兵渡江北上。不敢耽误,只是去岁陛下曾说,开春时便要重新带领本部兵马北上。到东莱取齐,渡海再征高句丽,如此,岂不是时间有所冲突?却不知裴兄自东都来,可有什么新的朝廷消息?莫非是陛下改了安排?rdquo; 裴世清似乎是早就知道萧铣有此一问,直截了当坦言:此事下官出京之前,也曾听萧侍郎向陛下说起过,陛下当时解释了,说是根据辽东探子回报。因为前两年连番血战,高句丽兵力不足。今年已经不敢再在辽东层层设防了,大军都退过了鸭绿江。如此,则海路军出兵日期可以比陆路军进一步延后。萧大使的本部兵马,只要三月末到东莱取齐、听候来护儿大将军调遣,便不算误期。 而且陛下也知道杜伏威似乎略成气候,并非一朝一夕可灭。只是因为其如今纵横两淮,对邗沟运河威胁巨大,屡屡截破漕运,连淮水上都有数次作案,所以陛下如今给萧大使和王郡丞的任务,只要在三月份之前把杜伏威以及其他淮南乱贼赶过淮北、并且肃清淮水自邗沟至通济渠沿线的乱贼,便算是可以了。萧大使要行军去东莱,固然可以走海路,但是也不希望从江都走陆路去东莱的道路被杜伏威祸害断绝吧。rdquo; 那是自然,本官北上虽然可以走海路,但都是为朝廷办事,如何又分彼此?漕运乃是国家大计,杜伏威贼子如此嚣张,本官北上协助剿贼,当然责无旁贷。rdquo; 萧铣当下便接了旨意,一边款待裴世清后恭送其离开,一边点起兵马,收拢各处将领,筹备军需物资,还调集了无数平底的内河战船mdash;mdash;原本萧铣过完年都打算带兵走海路去东莱了,而所用的大海船有些吨位太大,不适合运河里航行,此刻改为协助讨伐杜伏威,当然要换一部分小船。 圣旨是腊月末来的,萧铣筹备了半个月光景,在丹阳过了元宵节,大肆犒赏了三军,然后才拔营起兵,渡江北上。他手头的四万人马,只带了朝廷账面上的那两万人,其余两万黑户的士兵则留在江东守家,交给冯孝慈带领mdash;mdash;毕竟冯孝慈是当初从皮岛军收拢而来的高级将领,不太适合再出现在朝廷讨伐高句丽的大军序列当中。 如此安排,一来也是为了不让杨广觉得萧铣回江东不过三四个月,就拉起了超额一倍的兵马,二来江东也确实需要留兵固守,免得再有情绪不稳定的贼头冒出来。 渡江两天,到了江都地界,便有王世充眼巴巴赶来接着,劳军之礼一样不敢少,如此灾荒年代,还凑出数万人的饱饭,有鱼有酒,对萧铣的部队很是恭敬。没办法,谁让萧铣形势比人强呢,而且最关键的是,王世充可不是穿越客,萧铣知道自己截了历史上本该是王世充的胡,王世充却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要让他嫉妒萧铣,也着实嫉妒不起来。 hellip;hellip; 别看王世充如今官位还不算高,不过是从四品级别的郡丞。然而他的资历和出道年纪却已经不轻了,论辈分。其实是和来护儿、周法尚那一辈人差不多的mdash;mdash;也就是说,都是当年隋朝灭陈之战前刚刚从军建功,后来一路爬上来的。 只不过,王世充当时立功没有来护儿之流那么明显,二十三年前陈国灭亡之后,王世充也不过封了个仪同三司,开皇十五年前后才爬到从六品兵部员外郎,又花了十几年。逐渐爬到如今从四品的位置。 按说,王世充其实和萧铣的人生经历应该早有交集,只是萧铣不知道罢了mdash;mdash;开皇十八年末的时候,萧铣受杨广之命联络拉拢杨约、杨素兄弟时,便面临如何扳倒高颎让杨素更进一步的难题。当时杨素设计利用陇西大将王世积谋反一案,牵扯进高颎,最终让高颎因此失势,这桩事情里头,扮演皮条客帮着牵线搭桥的,便是王世积的远房堂弟王世充了。只不过那桩脏活儿后期萧铣自己倒是撇了干净。没有插手,所以不知道杨素后来找了王世充帮手。 如今的王世充,好歹也是奔五十的人了。比高士廉的年纪还大了七八岁,按说足可以算是萧铣的叔辈,然而王世充的姿态却摆得很低,与萧铣见面怎么都死活不肯以长辈论交,宴请套交情的时候非要以兄弟相称。搞的王世充的子女只好对萧铣执长辈礼仪mdash;mdash;王世充的长子,其实都已经比萧铣年长一岁,大业九年都三十了,却还要喊萧铣叔。也亏的历史上没记载王世充有啥漂亮女儿,所以萧铣对于王世充的子女喊他一声叔也没怎么介意。 扬州城里。犒军宴席不过半酣,萧铣便问起了正事儿。向王世充了解起两淮贼情近况。 王兄,此番萧某北上。期限你也是知道的,三月末就要到东莱取齐,再征高句丽,那是陛下御驾亲征的大事儿,日期断然耽误不得。两淮流贼,咱也只能是过境的时候顺手帮你剪除驱逐一些,要想细细的犁庭扫**,那是来不及的。如今贼情如何,还请王兄分个轻重缓急,与萧某分说一下。rdquo; 王世充放下酒杯,酝酿了一下情绪,好歹调整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可怜地叹息道:唉,萧大使有所不知,其实看王某给朝廷上报的战况,两淮局面这几个月其实还算是有所好转的,但是个中实情糜烂,只有王某自己知道。这种报喜不报忧的事情,实在是如同饮鸩止渴,陛下以为两淮略微安生了一些,便不继续调集援军,要不是萧大使如今顺路要北上,王某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