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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萧月仙被哄睡着了,杨洁颖把孩子重新交给独孤凤送回舱里去安睡,一边转头对萧铣说:唉,那日咱答应了大哥的事儿,将来到什么时候告诉仙儿才好呢。若是一直不说,万一将来仙儿和倓儿都到了差不多的年纪,再说岂不突兀?若是等到她七八岁便提早透个底,让她心中有个准备,又怕小孩子嘴快瞒不住,到时候又徒惹来麻烦。rdquo; 哪里有这么多麻烦了,七八岁也着实早了些,孩子啥都不懂呢,要我说,过了十岁再说也就是了。rdquo; 唉,也好mdash;mdash;你以为个个都同你这般,虚耗到十八九岁才成亲呢,没得耽误了人家。rdquo;杨洁颖口中虽然答应了,不过一想起自己被夫君耽误到了比寻常人至少晚成亲两年,此刻便少不得抓住机会又数落了两句。 好好好,这都是为夫对不住娘子了,耽误了娘子少年欢娱。不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嘛,便当是增些趣味也无不可。rdquo; 杨洁颖心中好气又好笑,拍了一把萧铣,勉强端起脸色来,问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说正事儿呢。原先妾身还不觉得,不过前日大哥提起儿女亲事,妾身心中便空落落的。如今五年都没生下儿子,终究不是个交代。凤儿的事情,相公原先的打算妾身当然知晓,但是如今沈光与咱的交情也是不好宣扬的了,没得把凤儿再耽误下去。而且凤儿本来自己便是习武之人,和沈光本谈不上交情,总想跳出那个圈子来,将来嫁个温柔缱绻怜香惜玉又懂文雅的好人家。既然如此,她又跟了妾身这么些年,一直忠心服侍,相公便收了她吧,万一能先有嗣,也好备着。rdquo; 娘子怎得说起这些来了,这事儿还是暂且不议了吧,从长计议。rdquo; 你这磨人的性子,真真就是姑娘家命里头的lsquo;天魔星rsquo;!唉,凤儿都十八了,不小了,比当初妾身出嫁时都长了两岁。还有那芸儿妹妹,如今除了偶尔来拜访,平素都成了客人一般,一年倒有大半时间在外漂泊云游不定,还不都是你耽误了人家!rdquo; 这个话茬儿不能接,接了的话,便要被当成早有预谋了。萧铣心中也是无奈,只好继续糊弄着妻子。有时候他心中也是遗憾,为什么让他少年时便遇到这么好几个美人恩重的优质少女呢?男人少年时,如果正妻才色品德俱佳,其实是并没有多少出轨欲望的。真正二十出头就拈花惹草的,无非是那些被娶妻娶德,纳妾纳色rdquo;所影响,家中正妻或姿色不足以娱耳目,或情调才情没有共同语言罢了。如果真有妻子才色德行俱佳,哪个男人耐烦给自己多找麻烦? 毫无疑问,杨洁颖是萧铣如今遇到的少女中,各方面综合最佳的,如今萧铣对妻子的钟爱,便如同杨广当年刚刚成亲时、十几年和萧皇后琴瑟和谐一般无二。连杨广都要等妻子三十好几、渐渐色衰才开始广觅新欢,萧铣就更别说了。有时候他心中暗暗感慨:若是张出尘独孤凤这些姑娘都再小那么一轮,等到自己而立之年时,那些少女才十五六岁,该有多好。可惜这些终究是意淫与假设,如今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她们多少都因为公主的光环而耽误了至少两三年青春。而且萧铣可是当朝驸马,历来驸马即使真因为公主生不出子嗣而绝后,但是公主压住了不让纳妾也是常有的事情。杨洁颖大度那是她自己谨守妇德,萧铣却不能太拿来当枪使。 萧铣在船舱前头和杨洁颖窃窃私语之间,独孤凤已经安顿好了萧月仙熟睡,然后重新回来想看看有什么要伺候的。刚在舱门内静静侍立,便听到了外头公主和驸马的言语。独孤凤心中一酸,两腿之间一热,几乎便要软倒在地上,勉力一咬舌头,才回了神一般站稳,好悬才没弄出声响来。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船队一直平稳地向前行驶,萧铣和杨洁颖的聊天也没有传出去,被独孤凤听到的那些言语,都烂在了心里。 第六章 沧浪客 从东都出京,一直到汴州(杨广再次折腾废州改郡后,如今应该叫陈留郡)为止的路上,黄河两岸的景致人情还是颇为古风的,不过在转入通济渠时,已经可以看到黄河再往下游去的郡县乡村似乎比当初仁寿年间要凋敝了不少。听通济渠沿途巡哨的戍营交代,似乎陈留以东的濮阳郡、齐郡盗贼也比往年多了一些。 萧铣对此很是吃惊,他自问凭着他的努力,这些年至少已经节省了不少国力,虽然杨广的奢靡和急于求成并未改变,甚至还让各项工程工期比历史同期提前了一年多,但是在修运河的资源耗费方面节约了这么多,应该不至于有动乱之虞才对。 在陈留停了两日,细细查访了一番民情,才知道还是因为租庸调法没法好好试点下去导致的mdash;mdash;租庸调法的核心,便是允许劳力富余、但钱粮穷困的百姓想多服役换免税挣口粮便多服役;如果是家里钱粮富足一些、但是劳动力不足的,则反其道而行之。这个法子的本意,当初是让有钱和有闲的百姓可以调济需求,降低朝廷征役征税的扰民程度。然而,到了山东、河北等地,却颇难实施。 原因无他,就因为山东河北都是当年北齐故地。北齐虽然灭国比南陈和西梁还要早那么七八年,如今已经算是形式上统一了二十多年了,然而却始终是治安上最不太平的一块地方。如果非要把大隋天下的各个区块划分一下经济发展水平,把灭各国后占领的地盘,以及大隋本来固有的关中、蜀地等加上,或许山东河北算是其中相对最穷困的地方。这里的百姓,基本上没有家里剩下钱粮的,只有一身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