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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没有看清萧铣的眼神,只是隐约察觉到这个少年此前在偷觑,而自己转眼过来看之后,又有些微微发抖,这进一步增强了他的好奇心。定睛仔细观察后,杨广心中居然生出了两股奇怪的情感。 第一,是觉得这个少年看着有些亲切,而且令人有生出恻隐之心的感觉。第二,便是一丝隐晦的嫉妒,原因杨广目前还没想明白,但是其实如果条分缕析地看的话,可以发现杨广是被萧铣帅得难受。 后世的暴发户们,往往有钱的不一定帅,大腹便便的都多有之,那是因为社会阶层流动性大导致的。但是在隋朝初年,南朝故地的世家大族在九品中正制的进化选择之下,虽然千坏万坏断了底层人民向上流动的上升通道,但是在一点上却是不错的,那就是世代富贵的人家多少都是又有钱又帅。毕竟几十代的美女基因注入改良,就算祖宗不帅的,到了后代都改良好了。有钱而歪瓜裂枣的,只有宇文化及那种富不到三代的新贵暴发人家才存在。 萧铣的姑姑萧妃便是当世罕有的美人,他们家的优良基因自然差不了;齐梁垂二百年的积淀,更是比弘农杨氏分支出身的隋朝皇族纯血历史更悠久。如此一来,萧铣虽然还是少年人,但是在帅的程度上让杨广都微微嫉妒也就不足为奇了。 杨广心中诧异,却是不等智顗开口介绍,先径自对萧铣调侃地问道:童子何故觳觫?rdquo; 萧铣居然被一股莫名的威压问得心烦意乱,来的路上时,那种利用对历史的先知、把杨光当成NPC那般抱大腿的想法几乎是立刻烟消云散了。身不由己地唯唯诺诺说:偏鄙小民,不曾见亲王威仪,有罪,有罪!rdquo; 其实他更想说战战粟粟,汗不敢出rdquo;,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显然不可能没看过三国志,钟会的名声也不太好,为了将来的前途,还是用词朴实一些的好。 见萧铣对答不力,智顗倒是有些尴尬,原本他还想让萧铣有机会低调地混个脸熟,然后有机会让他见萧妃一次就是了。想不到这个弟子终究是年幼,养气功夫不到家,居然因为惊惶引起了杨广不必要的额外关注,少不得也只有靠自己开脱解说一番了。 如此一桩小事,居然是每走一步都陷得越深。 第七章 得见 蒙殿下垂询,这两位却是老衲的俗家弟子,老衲年事已高,经忏诸事尚有寺内僧众协理;私下一些医术、书法,却是在寺中弟子难寻继承衣钵者。这两位弟子虽然志不在出家,却是颇有一技之能,老衲这两年来带在身边,也好帮着料理些俗务。他们都是乡野自幼孤贫流落之人,这个复姓欧阳,这个姓萧,连身世都不能省明,礼节有亏之处,倒是让殿下见笑了。rdquo; 智顗的养气功夫深湛,说话时表情古井无波;寥寥数语,在平淡之间给萧铣解了围。杨广闻言也不计较,但说既是大师俗家弟子,自便无妨。而智顗其实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多少也算有几分心理准备,料到过萧铣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引起外人不必要的注意,所以说他和欧阳询分别懂点医术,或者是书法在行,也是找个留在身边的借口。 杨广和智顗略微客套闲聊几句,话题便往萧妃身上扯了。毕竟杨广也不是彻底迷信到神神叨叨的人,真以为人得重病了就全靠祈祷经忏才能康复,能够用医学手段解决的,尽量还是争取用医学手段。 这次的事儿,实在是一来萧妃病得怪异,找了扬州左近的名医乃至带来的太医都不得用,二来萧妃自己近日心神不宁,面色晦暗,有些疑神疑鬼。如今智顗也提到了医术,杨广少不得再起双管齐下的心思。 大师,拙荆近日病体不起,气色晦暗,也不知真个是症候到了何种程度,亦或是中了邪秽灾厄。大师既然佛法深湛,兼通医理,不如就而望气,也好有所明识,对症下药,就厄悔忏,不知今日可方便么。rdquo; 救人如救火,殿下如此信重,老衲怎敢推辞,这便去吧mdash;mdash;唔,还请殿下让侍女把老衲的药箱书盒一并带上。rdquo; 智顗一指欧阳询和萧铣身上背着的书箱药箱。杨广目测了一下也没多少分量,心说那个姓欧阳的青年人约莫有三旬出头了,比自己还大几岁,当然不能让他进去见女眷。不过一旁那个姓萧的少年最多十三四岁,总角之年,应该是不碍事的。 更兼杨广自忖他几次礼请智顗前来,也不好显得太拿捏架子,便一指萧铣,挥洒大度地说道:何劳如此见外,大师的东西,便让这位小兄弟搬进去即可。rdquo; 萧铣心中一凛,没想到他苦求的机会居然这么快来了,但是显然智顗此前做的铺垫还不够多,自己绝不能过于操切和萧妃相认,否则以杨广的精明,肯定可以看出自己是蓄谋已久的了。 忐忑地跟着杨广和智顗一起步入王府后院,两旁是罗列侍立的一群群侍女,不过却没什么可看的。 萧铣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地垂首趋步,也不知走了多远,进到了一处轩敞的院落,院墙上薜荔藤萝缠绕,香果垂累;室内素粉涂墙,和萧铣在天台寺时住的禅房一般淡雅素净,不过也许是觉得实在太过淡雅有失王室体面,又用了些许青罗垂幕张挂,略略显得高大上了一些。 当中一张卧榻,纹绣帐幔之间,一个朦胧端丽的少妇斜靠其上,看不清楚面目身段,见杨广入内,正要坐直了身子见礼,却被杨广过去扶住。温柔抚慰说:爱妃切莫多礼,孤请的智顗大师已经来了,不论小厄险症,总归宽心便是。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