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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无恙。”薛沁芮抽出手,笑着敷衍过去。 “这两日你总被人叫走,前来之人还都像是贵家奴仆,究竟是叫你做什么去?”一旁有人问。 “沁芮,你不会是罚那些生员罚重了,她们回家叫了人来报复吧?” 薛沁芮回:“我不过是要叫她们好生听先生讲课罢了,她们的父母还是明事理的。” “那究竟是何人叫你?” 薛沁芮垂下眼,缓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今日国子监可有什么事?” “无事无事,你今日除了走时要誊抄的,便无事可做了——快讲讲何人叫的你吧!” 剩下几人便一并催促。 薛沁芮笑着微微摇头,一字一句誊抄毕,细细嗅了番纸间墨香,审视了一番自己的字,再慢慢洗了笔,收了纸,一切都归了位,这才抬起头来:“各位,我明日,便不再来国子监了。” 众人吃了一惊,连声问她怎会如此,是不是果真得罪了权贵,日后要去哪。 薛沁芮作了一揖:“谢各位这些日子里对我的照顾。日后不在一处做事,薛某亦不会忘了此番情谊。” “沁芮,你究竟是要去何处,总要知会我们一声啊!” “是啊,日后也方便联系。说不定哪日我们又相见了呢!” “你是得罪了谁才会丢了主簿之职?不如与我们略略讲上一讲,叫我们心里有个谱。” 薛沁芮只低着头,礼貌性地笑着。 有人忽地眼珠一转:“哎,沁芮,你不会真是那个被稷王瞧上的人吧?” 众人便当个玩笑一般:“沁芮,那稷王可真是为她孩儿找了个好妻主,她家公子有福了。” “胡说,我们沁芮是那样的人么?”洛琴楠笑着挽着薛沁芮,“走,今日我们去茶馆聚上一聚。” 薛沁芮随着她们说说笑笑出了国子监,路过了车停下的路口。 方才咬耳朵的几个妇人见薛沁芮来了,脸上便堆了笑,瞧着薛沁芮。 薛沁芮见她们笑着,还道是她们记着自己被狗追的事儿,在嘲自己,便低了头,往别处偏了去。 “你瞧,这大人竟害羞了。” “嗳哟,这可真是讨喜。若我家有儿子,真巴不得将他嫁给她。” “得了吧,这官场形势复杂得看都看不懂。还是做个她们手底下享福的平常百姓好。” 薛沁芮一行人到了茶馆,上了二楼,有人又谈起近日个个传闻来,其中讨论得最厉害的,便是稷王究竟选了何人做婿。不料讲了半日,众人见薛沁芮一句话也不讲,兴致提不起,便换了话题。 “沁芮,日后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我们毕竟是邻村人,相互扶持也是应该的。”洛琴楠轻声道。 薛沁芮抬首摇头:“不必了,琴楠,谢谢。” “沁芮,我们共事时日虽不长,可人人都喜欢你。你在太学为我们解决了好些麻烦事,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坐在薛沁芮对面的人讲完,众人便附和着。 “只是啊,你这过于耿直的脾气还是要改改。你瞧,你才来谙琳几日,便得罪了权贵了?你对那些生员严厉些虽是好事,可还是要顾及些她们背后,不能总按照死规矩办事。”洛琴楠道。 薛沁芮认真听了,笑着点点头,沉了口气,举起茶来:“好了,我们不讲这些了。既然来茶馆,便说些轻松的家长里短,别因我一个人败了兴致。” 众人正说笑着,忽闻茶馆一侧醒木一击,整个茶馆便静了下来。 “各位询家,提搂把子已将凳子椅子桌子摆好,可赶紧坐下,听我周某说书,莫要起堂,错过了柁子嘞!”说书人扇子一展,摇头晃脑。 “这周琦,是谙琳唯一的男说书人,一旦开讲,茶馆往往挤得水泄不通,”薛沁芮一旁谙琳长大的同僚介绍,“今儿个我们也是运气好,恰巧碰见了。周琦此人总爱自己写书来讲,跌宕起伏抓得人心痒痒。可他总要自己来了兴致,才愿登台讲一回。” 话音未落,便听茶馆门口哄闹起来,数不清的人争着往茶馆内挤。 “男说书人?瞧他模样亦长得倒是清秀。在大庭广众下说书,岂不丢了他妻主颜面?”同桌之人问。 “别看他讲的故事精彩,他本身也有好些故事呢!”介绍周琦之人便道,“据闻他不肯嫁人,气坏了父母。若换个孝顺的,此时便会心软了。可他不同,他便跑到谙琳来,将他听闻的、梦见的,各种事情写成故事讲。” “哎,这样的男子,无人娶也罢。”一人叹毕,便听周琦又一拍醒木,悠悠开口。 “上回讲到魏氏携子回了哈靰兰草原,在河边见了旧友尸骨,悲泣不止,沿河往北,寻族人而去。却说这大骓朝京城内,缙王苏醒,却不见魏氏与幼子踪迹,只道是他终受不住百姓之言而去,也是悲恸欲绝。” 周琦举起酒壶饮下一大口,待台下众人为痴情人唏嘘片刻。 薛沁芮未听前文,只得靠邻桌之人零碎的谈论得知,周琦故事里的魏氏与缙王两情相悦,缙王之母,也便是大骓朝之帝,本对夷狄出身的魏氏毫无好感,却因宠爱女儿,又念其原配新逝,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知魏氏之子降生之日,西北天裂,有声如雷,大雨倾盆,鸦雀哀啼。缙王产子血崩,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此子由此被视为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