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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大橹娘身后的赵大橹说:娘,您咋说这话呢?rdquo; 你说咋说话?要不是因为让你扮乐大夫,族长大老爷能给这么大的脸,出钱雇八抬大轿抬她?rdquo;大橹娘瞪了赵大橹一眼。 赵大橹留了个心眼,说:族长大老爷可不是这么说的,族长大老爷说香月伺候过玉梅大小姐,他要当亲妹妹一样送香月出阁,是咱们家沾了香月的光!rdquo;大橹娘不服气归不服气,但在众人面前再也不敢肆意张狂了。 所谓秧歌,最初起源于南方插秧时,人们在水田里劳作而唱的插秧俚曲,后来这种俚曲传到北方的海阳来,又因为海阳有绵延二百三十多公里的海岸线,所以这种俚曲又被糅进了海上号子的诸多元素,这便形成了闻名遐迩的海阳大秧歌。海阳大秧歌能歌能舞,以歌为主,但最为隆重的歌舞之日,当是一年一度的祭海。如果再逢婚嫁喜事,那便最盛了。 为了借这个最盛的日子挣回面子,香月奶奶和赵老气一大清早就站在门外迎客。穷人的亲戚虽说不常走动,但听说族长大老爷出钱操办喜事,并且亲自出面主婚,客人还是络绎不绝,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门内的梳妆镜前,赵洪胜派来的婆子们忙手忙脚地给赵香月梳妆打扮。都说人随衣裳马随鞍,穷人家的丫头穿上大红喜服,也显得富贵光鲜起来。婆子们啧啧称羡。赵香月听了,只在镜子里凄美地笑笑,一颗心早已麻木了。 吴若云的一颗心也早已麻木,但是麻木过后是紧张,一想起晚上逃走的事心里就不安,于是她只有催着槐花:时辰到了没有?到了那就走吧!rdquo; 一旁伺候的两个婆子听到吴若云的话,立刻抻平了盖头:新娘子盖盖头啰!一盖黄金万两,二盖吃穿不愁,三盖多子多福!rdquo; 吴家豪门有豪门的讲究,两个婆子用盖头在吴若云的头上抖了三抖,那大红的盖头才缓缓飘落。槐花和一个婆子搀扶着盖着红盖头的吴若云出门,上轿。 赵家寒门有寒门的规矩,香月奶奶把平时过年才能吃到的白面饺子用筷子夹着,一个个填到赵香月嘴里,人说滚蛋饺子迎客面,女人出嫁不就是滚蛋吗? 吴家的花轿穿过吴家看热闹的人群,在写着吴家rdquo;字样的牌楼前狂舞。 赵家的花轿穿过赵家看热闹的人群,在写着赵家rdquo;字样的牌楼前劲扭。 两顶花轿同时经过各自姓氏的牌楼,在各自秧歌队的簇拥下,一齐来到虎头湾广场的高台前。这时,吴乾坤和赵洪胜早就并排站在了高台两侧的矮台之上。 赵洪胜一抱拳:吴兄,令千金出阁,恭喜啊!rdquo; 吴乾坤也一抱拳,眉头一皱:多谢!怎么,你们赵家也办喜事?rdquo; 那是!你嫁闺女我嫁妹子!rdquo; 妹子?你妹子不是早死了吗?rdquo; 我赵姓一族不分贫富,只要是同辈的都是兄弟姐妹!赵香月伺候玉梅多年,今天她要嫁人,我就当是我亲妹妹出阁!rdquo; 噢,为了借喜气,你可真够下本儿的,连穷鬼的喜事你这个族长都包办了?rdquo; 这算得了什么,吴兄把自己的亲闺女嫁给了个瘸子,本儿下得比我大啊!rdquo; 吴乾坤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赵洪胜占了上风,微微冷笑。 说话之间,吴赵两支秧歌队分别在乐大夫吴天旺和赵大橹的指挥下,翻腾飞跃,闪转挪移,各自围着各自的花轿,很快在人群中打开了场子。 吴天旺虽然瘸,可今天格外精神。赵大橹春风得意,更是英姿飒爽。 锣鼓声声,笙簧齐鸣,一阵紧似一阵,吴赵两家两支秧歌队,恰如二龙吐珠,擎天舞地,腾云驾雾一样冲向旗杆上的彩球。 吴天旺向吴若云的花轿里喊着:大小姐,稍微等会儿,等我把赵家的乐大夫踢到海里边去,把绣球摘下来,咱们就拜堂!rdquo; 花轿里,吴若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悠着点儿,别逞能,小心别伤着自己。rdquo; 吴天旺仿佛根本没听见,他高声唱起秧歌调: 马甩子一甩登上场, 扭落了太阳吼月亮, 装闺女的扭成了麻花腰, 演小伙的吼出了叫驴腔! 锣鼓震天,掌声雷动,吴姓的族人叫好声一片。 赵大橹人高马大,马甩子一挥,令人眼花缭乱。他一个箭步蹿到赵香月的花轿旁,探头大叫:香月,瞧大橹哥的好吧,吴家的乐大夫是个瘸子,哥我一个拳头就能把他打趴下!rdquo; 花轿里,赵香月急忙劝道:大橹哥,斗秧歌可别斗出人命来!rdquo; 赵大橹眼瞪绣球:那得看哥摘绣球的时候,姓吴的有没有人上来找死!rdquo; 赵大橹说罢,挥动马甩子令秧歌队停下鼓乐,也高声唱起乐大夫调: 马甩子一甩舞乾坤, 敢上那九天揽星辰, 彩扇耍得就像蝴蝶翩翩飞, 鼓声脆得比黄瓜打驴都过瘾! 赵家族人的笑声此起彼伏,就像大海里的波浪,汹涌澎湃。 此时此刻,赵洪胜和吴乾坤,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互相以眼神较着劲,以气势抖威风,谁也不服谁。 两支秧歌队由文斗开始,先比秧歌调,再看扭秧歌。一对一地比试着。赵大橹的马甩子上下翻飞。吴天旺的马甩子左右开弓。这里边的规矩是甩子不能打着人,一旦碰上了,文斗立刻改武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