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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开口。牟礼田准备走向隔壁房间,却忽然回头望了久生。「你的表情好像很不舍,但只要再听我一次话,应该就会完全明白。为求慎重起见,我在隔壁房间有录音,你想听吗?」 久生不自觉地起身,「真受不了!我还以为你从刚才就走来走去的不知为什么,原来hellip;hellip;」 茫然望着两人并肩进入隔壁房间,阿蓝的神情更显黯郁,于是站起身,走到窗边,开始从窗帘缝隙往外望。 亚利夫也无事可做,站立阿蓝身后,「牟礼田刚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这所有的一切真的都只是我们的错觉?」 阿蓝不想回答,却忽然像是注意到什么,将窗帘拉开一道缝:「你看那红色的月亮,简直就像正在笑着。」 两人几乎挤在一起仰望天空。春天脚步近了,站在屋里也能感受到屋外温暖的夜晚空气。西南方天际漂浮着圆形的赤铜色月亮。正好有蓝灰色云朵流过月亮表面,就位于月亮两只眼睛和嘴唇的位置上。随着云朵的飘移,嘴唇边缘扭曲、歪斜,的确如阿蓝所说的,畸形的红色月亮正在笑着。 牟礼田他们也过来了。 久生似乎看呆了,「这简直就是『红月亮』嘛!」 「没错,那首歌一定是为了这样的月亮而作。」阿蓝的声音亢奋,「在法国香颂歌曲中,我最喜欢这首歌了,歌词也美得不得了。」 「阿蓝,唱唱看。」久生勉强挤出笑容,伸手扶在阿蓝肩上。「『冰沼家杀人事件』虽然以不同的方式落幕,但至少我们两人来合唱一首歌吧?『红月亮』正好合适。」 两人宛如感情亲密的姐弟般开始低声合唱。 一切真的宣告结束了吗?或者,这只是一切正要开始的讯息?一九五五年二月二十八日晚上的红色月亮,在众人的注视下永远继续地笑着。 到了隔天的三月一日,随着昭和女子大学的大火事件,照理不该存在这个世界的鸿巢玄次突然出现了,却又立刻在奇异怪诞的犯罪事件中消失。这一切,当天的报纸都有详尽的报导。 第三章 31 没有脸孔的脸庞 mdash;mdash;一九五五年三月一日,星期二。 从本乡的动坂都营电车招呼站爬上往追分方向的宽阔缓坡,右手边有一间庙堂,供祀听说只要指定期限祈求就非常灵验的「日限地藏」。因为这里在战前就另外设有草堂,本来所谓的「地藏」只不过是挂着褪色红布条的路旁石佛,但是到了昭和二十年四月的空袭过后,状况骤然改变了,信徒增加不少,香火和鲜花不绝。 进入转角的巷内之后mdash;mdash;由于后来在一九六〇年的重新规划,这一带的外貌大幅改变,如今已经看不到当初的景象mdash;mdash;有一栋木造的两层楼公寓「黑马庄」,房间数极少,都隔成只有六席榻榻米大的套房,每间套房都有壁橱和衣柜,还有瓦斯与水龙头俱备的小厨房。而且租金低廉,想要人住的人很多。但房东个性却颇怪异,从来不给正当的上班族好脸色看,租屋的条件特别啰唆;学生生活拘谨不行;年轻夫妻很快会生育子女不行;虽然不拘泥职业,但是对爱干净的单身男子要求甚严,即使只是妹妹来访,负责管理的老太婆就会唠叨絮念,因此居住起来并不愉快。而且,通常会将尚未成名的艺人、乐师、酒保等夜间工作者安排住在二楼,裁缝师傅、绘图者、推销员等白天工作者则住在一楼,所以就算是被廉价房租所吸引的住户,也很快就会气冲冲地搬出去,玄关随时都挂着「公寓出租」的牌子。 这天,三月一日上午十一点过后,公寓玄关被轻轻丢进一叠邮件。这公寓并未设置个人的信箱,虽然报纸最近会送达每个房间,但若是信件的话,邮差因为懒得脱鞋,总像这样整叠丢在玄关的木板走廊,住户发现后会捡拾起来,放在管理员房间的收发窗口。不过,到了最近,这件事成为居住在楼下最右端房间的裁缝师傅伊豆金造的工作。这是因为一方面这时刻楼下几乎无人,另一方面则是金造觉得,比任何人早一步看到寄给别人的信件是一种乐趣。 在欠缺女人气息的公寓,这个皮肤白皙的矮小男子总是担任蒐集信件的工作,一旦发现信件中有寄给二楼乐团乐师之类的人物、信封颜色比较鲜艳者,就立刻正面背面地反复仔细看着,而且牢记寄件人姓名。他之所以记下,并非为了想向谁吹嘘,只是觉得当场记下乃是一种乐趣。至于明信片,无论是寄给谁的都会马上阅读内容,有时还会小声念出声来。 当时,金造也因为管理员阿丰婆婆正好在井边洗衣服,于是立刻丢下了手边的将棋,穿上拖鞋,快步来到玄关,蹲下来仔细观查六、七封邮件。不久,忽然发觉背后射来一道冰冷的视线,身体立即僵硬mdash;mdash;他不必回头也知道,背后站的人绝对是「那家伙」。 就是住在玄关右侧的房间,平常静寂无声,年龄三十岁出头,表面上看来颇为严肃,但眼眸却露出古怪的神色。去年十月初迁入,自称是傀儡玩偶画师,经常会有批发商寄送装满硬纸箱的压模面具,等他在而具上画妥眼鼻之后再寄回去。金造一直觉得这家伙绝非善类,一定有某种不便透露的过去。证据就在领米证,这家伙以跑区公所很麻烦为托词,迄今仍未登记领取。另外,他从未在附近的公共浴室露过脸,一定也是因为身上刺满了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