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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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山野青年 段昔云终于吃上了酒菜,只觉得从前的山珍海味远不及这些家常菜可口。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不是落到这个地步,像这样的饭菜段昔云根本看不上眼,如今却吃得津津有味。酒足饭饱,伙计拿过二两碎银笑道:“壮士,这是山鸡的价银,掌柜吩咐,壮士初次上门,酒菜就当赠送。”段昔云颇为不安,摇头道:“那怎么成,照价付钱才是正理。”伙计小声道:“壮士不知,今日你送来的野味全都用上了,老板至少赚了五十两,这点酒菜算什么。”段昔云这才点头。拿了银子出门,心里颇有感慨,当初要什么有什么,从没想到这吃食来得如此艰难。自己苦练多年武功还受了这么多苦,普通百姓该当如何?怀里的二两银子有着非凡的意义,比从前的几千几万两银票还要珍贵,段昔云决定留下这二两银子,将来让门徒也知道谋生的艰难。这一段经历影响了段昔云的一生,从此后段昔云对所有事情的看法都变了样,一流的高手落到民间也是束手束脚。既然有了谋生的路,段昔云就安下心来,漫无目的前行,充分体会到平民百姓的酸甜苦辣。这一日打猎时遇到一只紫色狐狸,这可是值钱的好物,段昔云追踪数十里,狐狸跑得没影,四下一看,竟然身处大山之中,找不到出山的路。这一惊非同小可,在这深山过夜可凶险得很。狐狸是顾不上了,想办法出山才是最紧要的。奔一个方向走了好几里,却走到一个断崖,眼看天色暗下来,段昔云心里明白,今晚只能在山中过夜了。此时的段昔云跟从前可不一样,身边带着酒葫芦,各样调料,火石。这是打猎之人必备的几样要紧之物,都有用途。段昔云在断崖附近一块巨石后生起火,就在火堆边盘膝打坐。只是腹中无食,难以静下心来。 朦胧之中好像闻到一股香味,登时勾起了段昔云的馋虫,奔波了一天,只吃了两个烧饼,忽然闻到香味,再也忍不住。于是跳起来四下寻找,果然发现一点火光,就在自己右侧二里左右。段昔云打起精神,熄灭了火堆,奔火光的方向前行。如果是普通猎人,根本不敢冒这个险,段昔云虽然输给高震,也是一流的高手,因此尽管路径难寻,荆棘丛生还是难不住他。靠近火光,逐渐看清,这里竟然有一间木屋,段昔云大喜,有了木屋就可以安心休息了。山里人淳朴憨厚,对外来的人极为热情,从不拒绝。靠近后发觉木屋前有一块平整的小空场,空场一边有一个火堆,一名樵夫打扮的人正在火堆边专心烤着什么。风里传来扑鼻的清香,段昔云从没闻到过,心里琢磨,是什么美味这样诱人?定了定神走上空场,这时四面寂静,烤火的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段昔云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么黑怎么走到这里来?”借着火光段昔云看到,烤火的人是一名青年,浓眉圆眼,五官端正,一脸憨厚。于是抱拳道:“这位小哥,在下山中行猎,追一只玄狐迷了路,偶然发现火光,才赶到这里。”青年点头:“原来如此,玄狐是山里的精灵,你哪里打得着?我腾不开手,你先坐下歇会。”段昔云依言在一个木礅上坐下,搭讪道:“小哥在烤什么美味?”青年笑道:“什么美味,还不是最普通的苞米,也叫玉米,五谷中的第二位。”段昔云有些诧异,这青年显然读过书,穷乡僻壤的孩子多半上不起学堂,更不要说请先生教导。于是问道:“小哥读过书?”青年漫不经心答道:“看过几本,听你的谈吐不是一般猎户,应该识文断字,看来是时运不济,沦落到山野之中。”段昔云的心思全在青年烤的食物上,有一句没一句闲聊,青年倒是淳朴,有什么说什么,眼睛一直盯着火堆里的苞米。 等了多时,青年从火堆里取出一大堆黑糊糊的苞米,段昔云虽然知道苞米是百姓的主要吃食,自己却很少吃,偶尔家里人拿来煮熟的苞米,品尝一下也没觉得好吃。像这种吃法可从未见过,闻着香味肯定可口,腹中空空,面对美食难免垂涎欲滴。这个时候的段昔云不再是神刀门主,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青年把苞米放好,转头笑道:“算你有口福,我种的苞米都长成了,我用草药换了两坛五十文的好酒,准备大吃一顿,可巧你来了。”段昔云心里欢喜,连声道谢,青年摇头道:“谁还没个难处。”收拾好苞米,起身到木屋中抱出两坛酒,两只大碗,又拿出一个罐子,笑对段昔云道:“山里没什么好吃食,将就一下。”段昔云迫不及待坐到火堆旁,青年剥开一根苞米,清香四溢,段昔云学着剥下苞米的皮,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平生没吃过这样可口的美食,于是狼吞虎咽,青年笑道:“看来是饿了一天了,不要急,足够我们两个吃的。”段昔云饥肠辘辘,吃到烤苞米简直一步登天,连吃了七八根才长出一口气:“真是人间美味。”青年笑道:“这样的吃食有钱人根本看不上,老兄少见多怪了。”段昔云摇头:“不然,这烤苞米比山珍海味强多了。”青年笑道:“老兄确实像有钱人,什么时候都要端着架子。”段昔云纳闷,自己的吃相肯定不雅,怎会被青年看出来?青年笑道:“穷苦人饿了一天,见到吃食如同恶狼一般,根本顾不上别的。”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虽然段昔云身上没多少钱,可是身份地位家世十分显赫,加上又是武林高手,自然有一种傲气,看不起山野之人。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自己不觉得,却被青年看出端倪。段昔云脸色一红,不管身份如何,这个青年对自己有恩,自己却心存轻视确实不好,于是致歉道:“小哥不要介意,吃过多少我照价付钱。”青年摇头微笑道:“老兄还是看不起我,几根苞米值得什么?山里人不像大城镇的人那么小器,父母兄弟都要算计。老兄不用记着这点小事,明日一别,相见无期,我们不是一路人。”段昔云心里生出惭愧之意,眼前的年青人胸怀坦荡,自己这个神刀门主却斤斤计较。青年打开罐子,里面是热腾腾的炒黄豆,金黄色的黄豆香气扑鼻,青年给段昔云倒上酒致歉道:“山野之人,没有什么好酒,将就喝几口。”段昔云正觉口渴,一口喝下大半碗,虽然酒味颇淡,却好似甘露一般,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舒服。青年抓了一把黄豆笑道:“没有筷子勺子,老兄用手抓着吃吧。”段昔云尝了黄豆叹道:“每日能吃上如此美食,心愿足矣。”青年殷勤劝酒,两人吃完苞米,拿黄豆下酒,不知不觉一扫而光。段昔云这才仔细打量,细看之下,发觉这个青年不一般,筋骨极为结实,眉宇间颇有灵气,显见得心灵性巧,又能吃苦。于是问道:“小哥高姓大名?”青年摇头:“我不问你的姓名,你也不要问我,木屋里茅草甚多,尽管安歇,天明我指给你出山的路,你这样的人我可高攀不上。”段昔云心里不是滋味,又不能否认见面时心存轻视之意,按正常礼节,初次见面首先要通名报姓,一直等到吃饱喝足才问人家姓名确实失礼。无话可说,只好告个罪到木屋里安歇,青年收拾一下家伙,灭了火随后安寝。 天明后,青年详细指点出山的路径,段昔云谢过下山,继续一边打猎一边散心。青年送走段昔云,照常耕种读书,闲暇时采草药换钱买些油盐,日子极为平淡。段昔云的事青年根本没往心里去,也没指望段昔云报答。次日清晨上山采药,一团浓雾飘来,青年明白,浓雾一来什么也做不成了,只能等着,于是就在一棵大树下歇息。浓雾飘来,一切都变得模糊,青年毫不在意,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挥动木棒,驱赶蛇虫。正在百无聊赖之时,忽然觉得凉风袭来,浓雾中出现一个人影,青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大雾不可能有人上山,是不是山里的精灵出来了。想到这里不由害怕,仔细观瞧,发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翁缓步走来,青年再不多想,拜倒施礼,老翁来到近前含笑扶起青年,仔细打量。青年见老翁和蔼可亲,就算是精灵也不是吃人的那一种,心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问道:“老伯伯,你是人还是神仙?”老翁笑道:“傻孩子,当然是人,你怎么一个人住在大山里?”青年答道:“家里没人了,大伯要娶儿媳妇,没地方住,我就把房子给他们了。”老翁点头,看来这个孩子好让无争,颇为随和。于是又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青年不愿意跟段昔云通名,对这个老翁倒不曾隐瞒,爽快道:“我姓尹,叫尹天雷。”听到这个名字老翁心里暗吃一惊,难道冥冥中真的有上天安排一切?当下满面笑容,拉着尹天雷的手到树下并坐,详细询问尹天雷的身世。尹天雷介绍,自己祖辈都是读书人,可是没有一辈出过当官的,后来遇到战乱才躲进深山,后来在山林中领悟到人生的真谛,再不出山。 老翁发觉尹天雷筋骨结实,臂膀粗壮,问道:“既然你们祖辈读书,你的筋骨为何比整日劳作的农人强上数倍?”尹天雷笑道:“祖父在世的时候经常陪我玩耍,对我说我们和飞禽走兽都是天地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每个马群都有个头马,所有马都听他的,因为头马是最强壮的,也是最聪明的。人也一样,要想得到想要的一切就要成为最强壮的,所以我每日都翻山越岭,举石锁练力气,村里没人比我力气大。”老翁仰天叹道:“天意,看来这个孩子才是火神宫的真正主人。”尹天雷纳闷问道:“火神宫是什么地方,跟我有什么关系?”原来这个老翁就是高震的父亲,封闭火神宫之后四处寻找合意的人守护火神宫。后来听说儿子挑战神刀门主,父子连心,老翁也到了开封观战,只是没有露面。比武过后,老翁知道儿子下了黑手,不由心急如焚,神刀门已经得到四大名门认可,如果门主武功被废,必然邀约各门派联手复仇,那时儿子性命不保。多方打探,得知常霄慷慨拿出希世灵药保住了段昔云的武功,这才放下心来。段昔云留下书信离开,老翁一直跟在后面,生怕段昔云伤势未愈,出什么意外。老翁武功已入化境,段昔云丝毫未曾察觉,来到深山,老翁对尹天雷颇感兴趣,据多日观察,段昔云确实已经康复,可以放心了,这才留在深山,现身与尹天雷相见。尹天雷一报名,老翁就明白,这个孩子与自己有缘。火神宫除了火神刀以外还有一件神奇的兵器,叫作电光锥,招法极为巧妙,一共三十六式,名唤天雷破,威力奇大,几乎无坚不摧。电光锥和秘籍一直在老翁手上,从不曾显露,因为赤灵神威名远播,高震颇为羡慕,一直苦练刀法,老翁也就不提电光锥的事。今日尹天雷一报名,老翁马上想到天雷破,认定这个孩子就是上天安排的接班人,准备加意栽培一番。 尹天雷问起火神宫,老翁犹豫了一下,这时还不能和盘托出,于是笑道:“孩子,火神宫是老夫看守的一座宫殿,实话对你说,老夫略通武艺,准备寻觅传人,不知你愿不愿拜老夫为师?”尹天雷大喜道:“老伯伯一定是世外高人,我愿意拜师。”老翁问道:“你怎知老夫懂武功?”尹天雷颇为肯定:“这样的大雾,我年纪轻轻都不敢乱走,老伯伯竟然雾中登山,不是高人才怪。”老翁笑道:“算你有眼光,老夫自号星河野叟,虽然钻研武功大半生,却不为外人所知,江湖中没人知道老夫的深浅。”尹天雷道:“我记下了,既然要拜师,不能草率,我去准备一下。”老翁摇头:“习武之人不拘小节,只要心诚比什么都强。对了,前日你跟一个外来的猎户吃烤苞米,老夫看得眼馋,你就为老夫再烤一回,当作拜师礼。”尹天雷笑道:“这也太简单了。”雾气散去,两人回到木屋,尹天雷重新预备了两坛酒和黄豆,在地里摘了苞米,生起火来烤苞米,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老伯伯,你怎么知道我请猎户的事?”老翁笑道:“说来话长,老夫就是跟着那个人来的,不是他我们还没机会见面。”尹天雷一撇嘴:“那个人不是真正的猎户,肯定是大城镇的人,我看不上他。”老翁点头:“你猜的没错,那个人身份尊贵,目空一切,如果不是遭到挫折,根本不会到这穷乡僻壤来。”尹天雷笑道:“我就说那个人不是猎户,果不其然,真正的猎户早就拿猎物回来道谢了。”老翁赞道:“你的眼力不差,脑子也好使,又肯吃苦,是练武的好材料。”尹天雷心里欢喜,精心把苞米烤熟,请老翁品尝。老翁已经多年没吃过烤苞米,看到段昔云和尹天雷狼吞虎咽,馋得直流口水,这回终于吃上了,乐不可支,也不顾身份,开怀大嚼,尹天雷笑道:“老伯伯的吃相才象山里人,那个猎户可差远了。” 三十四章 用心良苦 深山巧遇,尹天雷认准老翁是世外高人,自己无牵无挂,有高人提携正可以到山外走走,开开眼界。老翁吃过烤苞米,正式收尹天雷为徒,尹天雷大拜八拜,改口叫师父。老翁交代道:“老夫从没收过徒弟,只有一个儿子,可惜被美色迷惑,走入歧途。”尹天雷问道:“师父为何不教训于他?”老翁长叹:“那个尤物非比寻常,足以颠倒众生,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去吧。为师看你根骨资质都不错,又肯吃苦,最难得就是这份心性,希望你始终如一才好。”尹天雷点头:“师父放心,徒弟读过不少书,心里明白的很。”老翁开始教尹天雷练习基本功,开始的时候尹天雷不适应,吃了不少苦,一个月后就不觉得苦了,浑身气血运行极为顺畅。老翁极为满意,心里明白,尹天雷没少下工夫,筋骨远胜常人才有这样的成就,否则光入门就需要两年光景。尹天雷饱读诗书,深受影响,对师父极为尊敬,每日除了练功以外,想方设法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老翁极为欢喜。自己的儿子一门心思练习刀法,根本不曾给自己做过一顿饭,如今这个徒弟如此懂事,终于让自己享受到天伦之乐。尹天雷不但筋骨结实,练功刻苦,悟性也是不凡,对招数的变化应用颇有巧思,老翁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每日陪尹天雷过招,师父倾囊教导,徒弟全心苦学,三月后尹天雷就开始练习天雷破。电光锥的招法特殊,与剑法有很大差异,电光锥形似宝剑,却没有刃,两尺长短,好像宝塔一样,顶端是个锥形。招数多为攒刺,老翁先用一根铁锥让尹天雷练习,真正的电光锥颇为沉重,净重四十九斤,目前尹天雷还使不动。师徒两人埋首深山练功,转眼半年过去,老翁在夜半修习内功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顶门泥丸宫有了异常,心里吃惊,这是大限将到的前兆,如今徒弟的武功还没成,自己不放心,可是再大的本事也过不了这一关。时日无多,连忙带领尹天雷回返火神宫。 尹天雷生长在山村,根本没到大城镇去过,见到如此壮观宏伟的宫殿不由目瞪口呆,惊叹道:“好家伙,这么大的宫殿,一万人也要干上好几年。”老翁匆匆把尹天雷领到自己的练功石室,四壁都是图形,老翁一一指点,尹天雷牢记在心。老翁捧出一个石盒,郑重交给尹天雷。尹天雷接过来,觉得颇为沉重,问道:“师父,这是什么?”老翁脸色凝重,缓缓道:“这是你的兵刃,名叫电光锥。”尹天雷苦笑道:“师父,如今我还使不动,不如过一阵再给我。”老翁摇头:“时不我待,老夫已经没有多少功夫了,这才急着领你回来。”尹天雷大吃一惊,摇头道:“师父内功精纯,筋骨无恙,至少可以再活二十年。”老翁笑道:“傻孩子,师父归天是好事,内功圆满,打通全身所有经脉,无疾归天是习武之人最好的归宿。如果师父行走江湖,与各路人物打交道,肯定不会这么早归天。正因为韬光养晦,从不与人动手,才能提前圆满。”尹天雷明白师父说的没错,可是好不容易遇到高人,转眼就要分开难免伤感。老翁笑道:“孩子,师父能遇到你已经要谢天谢地了,时日无多,先把火神宫的来历告诉你。”于是讲述当初李纲丞相修建火神宫的良苦用心,自己祖辈看守宝藏的忠贞。尹天雷颇为感动,心里怨恨南宋的软弱无能,让李纲丞相的苦心付诸流水。老翁讲完经过,领尹天雷来到练功室,按下机关,地上铁板隆隆作响,现出一条通道,两人进入通道,走出百步左右,来到一道石门前,老翁叹道:“这里就是李纲丞相留下的宝藏,至于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带走的是我二弟赤灵神积攒的珍宝,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今后这个宝库就由你看守,如今宋朝已经灭亡多年,这笔宝藏留在这里无用,你艺成后行走江湖,遇到大灾大难,百姓受苦的时候就可以取出宝藏,相信李纲丞相不会怪罪。” 师徒俩相处时间并不长,尹天雷见师父把宝藏交到自己手上颇为感动,连亲生儿子都瞒着,可见宝藏的重要,如今交到自己手上足见信任。老翁打开石门,里面都是大铁箱,整整齐齐排列两边,老翁道:“孩子,你要记住,使用宝藏的时候一定要宣扬李纲丞相的原意,让天下人记住这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一代名臣。”尹天雷连连点头:“师父放心,徒弟一定宣扬李纲丞相的功德,还有师父祖辈看守宝藏的忠贞之心。”老翁赞许道:“好孩子,师父知道你不会变心,将来不可限量。”看过宝藏,两人回到练功室,老翁交代道:“你的天雷破还差火候,要在这里苦练,估计半年左右你就能使电光锥了。那时你可以出山,到聚龙山庄拜见常霄,让他指点你。”尹天雷纳闷道:“常霄是什么人?为何要去找他?”老翁面露感激之色:“孩子,这个人刀法冠绝天下,乃是一等一的高手。淳朴善良,没有一点江湖习气,你可以完全信任他。”尹天雷问道:“宝藏也不瞒他?”老翁犹豫一下点头:“可以把宝藏的事告诉他,相信他可以很好的使用宝藏。”尹天雷问道:“师父,这个人长什么样?”老翁苦笑道:“为师也不曾见过,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尹天雷颇为诧异,对亲生儿子隐瞒多年的秘密竟然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看来这个常霄确实不简单,竟然让师父如此信任。 交代完宝藏的事,老翁放下一桩心事,抓紧指点尹天雷练习天雷破,至于身后事早就预备好了,用不着多费心。尹天雷知道师父的心意,抓紧每一刻苦练天雷破,老翁颇为欣慰,尽力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徒弟。只是心里还在牵挂一件事,就是独子高震,知子莫若父,经过开封的比武老翁看出,高震铁了心向常霄挑战。从常霄慷慨拿出灵药救治段昔云这件事看来,常霄胸襟博大,武功也到了新境界,儿子高震根本不是对手。一旦比武,儿子性命难料,这可是高氏一门唯一的血脉,一旦身死,高门就绝后了,九泉之下自己也没脸见列祖列宗。左思右想,亲笔写下一封书信,把事情的始末详细说明,请常霄看在高氏一门有功于国的面上给高震留一条生路。写完后郑重交给尹天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转交给常霄。尹天雷收好书信,答应一定带到。老翁这才放心,就在尹天雷苦练使用电光锥的时候,老翁再无任何牵挂,安然坐化。尹天雷心痛不已,大哭一场,安排师父的身后事。把师父遗体妥善保存,放到后殿冰洞中与列祖列宗并坐,立下一个牌位,写上高门孝直星河野叟之灵位。上香祭拜。稳妥之后,偌大的宫殿只剩下自己一人,好在独处惯了,也不觉得寂寞。想到师恩深重,下定决心,不能辜负师父的一片苦心。尹天雷更加刻苦练功,天雷破日渐纯熟,虽然不知道自己武功的深浅,但师父有话,电光锥穿透石壁即可出山。尹天雷埋头苦练不辍,本来不急于出山,可是师父写信的时候心情沉重,显然事情紧要,尹天雷又想早日把信交到常霄手里,因此抓紧练功,完成师父的心愿要紧。 开封比武过后,通天堡声威日盛,高震虽然想战胜常霄,但心里还是没把握,一旦烈阳七式无功,自己下场好不了。本来打算废掉段昔云武功,彻底击垮神刀门,给二叔出口气。后来得知常霄拿出灵药保住了段昔云的武功,高震又恨又气,恨者常霄坏了自己的事,气者这样珍贵的灵药怎会落到这个傻瓜手里?如果自己得到灵药,肯定能达成心愿,战胜常霄成为第一刀客。心里烦闷,独自一人在大厅饮酒。玉蝴蝶美滋滋进来,径直坐到高震怀里笑问:“这么多人投奔通天堡,你还愁什么?”高震叹口气:“我就是气那灵药落到常霄手里,却被他白白糟蹋了,保住段昔云的武功又能怎样?如果我服食了灵药,肯定能超过常霄,至少与醉霞道人不相上下。听说常霄跟神刀门的陈洪仁有深仇大恨,帮助神刀门岂非恩怨混淆?”玉蝴蝶心里叹息:常霄胸襟广阔,不是你能理解的。嫣然笑道:“常霄是不折不扣的傻瓜,你应该高兴才是,如果他服了灵药,恐怕醉霞道人也不是对手,通天堡根本没有机会。”高震念头一转,拍案道:“不错,还是贤妻看得明白,常霄放弃大好的机会我应该高兴才是,他不要灵药我要,明日就派人到各地搜罗珍奇的药材,提升功力之后把握就更大了。”玉蝴蝶提醒道:“还要请一位名医,吃错了可就麻烦了。”高震笑道:“还是贤妻疼我。”主意打定,高震果然派人四处搜寻山参,灵芝,雪莲几种珍稀药材,聘请一位名医合药,准备提升功力对付常霄。高震心里明白,虽然通天堡人手不少,还是比不上常霄。虽然聚龙山庄没有几个人,可是常霄跟万仙堂主万俟嵩,南海龙王都有交情,一旦有事,这两股势力都会协助,通天堡这点人根本不够用,还要另想办法。 齐士真消息灵通,发觉南海龙王拨了三只大船跟常霄合伙做生意,万俟嵩派人协助。多年来齐士真一直独家经营南海船队的海货,利润丰厚,才能支持庞大的消息网。得到这个消息当然不痛快,三只大船一次就可以装载上千万两的货物,按说常霄没必要做生意,聚龙山庄的财宝根本用不完,可是南海龙王跟常霄乃是莫逆之交,不好说什么。齐士真极为精明,盘算之下猛然想到,是不是常霄察觉到自己不是真心结好,而是另有企图。照常霄的性情,不会公然翻脸,肯定会试探一下,这次跟南海龙王做生意是不是投石问路?一想到这里,齐士真不由担心起来,常霄这个人绵里藏针,虽然外表软弱,骨子里却从不服输,做事小心谨慎,没有把握的时候决不动手,一旦动手决不会留情。放过水性杨花的丁香,解散聚龙帮,江湖中人大多认为常霄软弱,没有武林高手的风范。可是常霄竟然在大漠除掉两名幽冥剑士,那可是一流的高手,照当时的情形,常霄用计引诱,一击得手,幽冥剑士竟然没有还手之力。缜密的心思加上卓绝的刀法,再有万俟嵩,南海龙王,青阳剑客这三个举足轻重的高手支持,百济大师的推崇,常霄简直无懈可击,一旦己方与雾灵山庄冲突,常霄的立场足以左右局势。左思右想,自己已经无力处理聚龙山庄的事,刚好通天堡崛起江湖,高震一战成名后抓紧扩张势力。经过多方调查,齐士真得知高震一心要与常霄一较高下,这可是好消息,齐士真马上发信,请出几名高手改变身份投入通天堡,见机行事。常霄的推测没错,齐士真背后确实有一股强大的势力,与雾灵山庄明争暗斗多年,一直分不出上下。两方互有短长,雾灵山庄靠丐帮传递消息,对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雾灵山庄高手如云,神秘莫测。齐士真一方拥有庞大的情报网,高手数目不多,却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两方互有所忌,难分优劣。 高震急于扩张,却不知身边已经埋下了隐患,齐士真有意扶植通天堡跟常霄作对,也是借高震试探一下常霄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等境界。据大漠回来的三人讲,当时就算三人合力也没有取胜的把握,不是说常霄的武功比三名高手加起来还高,最主要的是常霄两次得手,气势如虹,己方却接连失利,目标远遁,用计引来的常霄武功心计完全出乎意外,气势上弱了五分,所以就算交手也无济于事。当时常霄敢于面对两名幽冥剑士,就是说他有把握取胜,当务之急是试探常霄的武功,如果不能拉拢,也不能让他帮助雾灵山庄。齐士真利用高震确实是一步妙棋,隐身幕后,随时出击,牢牢把主动权抓在手里。可是齐士真还是不了解常霄,其实常霄根本无意卷入江湖纷争,大半心思都在刀法上,准备与醉霞道人一较高下。齐士真把精力转到聚龙山庄,根本没发觉是万仙堂与南海龙王合作。不过雾灵山庄却没有抓住机会拉拢常霄,反而产生了隔阂。本来伍青阳对常霄有大恩,常霄一直牢记在心,如果挑明的话常霄肯定会协助雾灵山庄。可是伍青阳遮遮掩掩,失去了最佳的机会。说穿了也简单,常霄刀法一日千里,伍青阳心里不服气,从除掉幽冥剑士这件事看来,常霄心计武功都已经超越自己,当初研讨武功的时候常霄显然留了一手,伍青阳有埋怨的意思。只是自己多次叮嘱常霄隐藏武功,如今自然无话可说。正好伍青阳的父亲,也就是雾灵山庄的庄主要伍青阳问常霄要追风驼,伍青阳只好挑明,常霄已经把追风驼放归大漠,难以寻找。老庄主大为不满,常霄明知道追风驼是自己心爱的坐骑,就应该妥善安置,放归大漠根本就是不敬尊长。却不曾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连姓名都不说,凭什么要人对你推心置腹? 三十五章 南华圣母 虽然常霄已经觉察到江湖中这两股神秘的势力,却不想牵扯其中,如果伍青阳力邀,自然不好推辞。偏偏伍青阳自视过高,不忿常霄武功超过自己,这是名门高手的通病,如同段昔云看不起尹天雷一般,常霄出身普通农家,不被名门高手看重。常霄自然明白,也不以为意,每日与钟元,钟海研讨武功,这时有人送来家信,岳父日观王已经回到南海凌波岛,儿子得到月轮王的封号。月影公主兴奋异常,常霄倒无所谓,还是一如既往。武林人自然首重武功,这两股势力争来争去,到底争的是什么?伍青阳和齐士真神神秘秘,万俟嵩吞吞吐吐,常霄不愿意多费心思,醉霞道人享誉多年,高震搜寻灵药提升功力,自己不能懈怠。万仙堂与南海龙王合作,生意颇为顺利,林如虎精明干练,事事井井有条,价钱公平合理,南海龙王逐渐把一些贵重货物交给万仙堂销往内地。月影公主有喜,吵着要把父母接来,常霄发出书信,每日抽出功夫陪伴月影公主。日观王夫妻奔波劳累,不曾前来,只派人把花影公主送到聚龙山庄。月影公主不满意,花影公主劝解道:“妹妹,姐姐连儿子都不顾来照顾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月影公主道:“姐姐怀了孩子,父王母后忙前忙后,轮到我连面都不露,太偏心了。”花影公主笑道:“妹妹,父王远赴天竺,颇为劳累,母后也累得不行,不是有意不来。”月影公主这才安心。常霄得空到大厅与钟元,钟海饮酒。钟海道:“庄主,这几日山里好像来了生人,虽然我没看到人影,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常霄笑道:“你没看到,烈焰它们一定知道,把它们叫来一问便知。” 要说常霄这个人确实不一般,对动物比对人还要信任,烈焰奔到大厅外,昂首四顾,旁若无人。这是常霄娇惯所致,不过烈焰也确实值得自傲。常霄问道:“山里是不是来了生人?”烈焰抖抖鬃毛,把头向后甩。常霄笑道:“这些天没有陪你们玩耍,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烈焰这才点头表示原谅,随即向山上嘶鸣,四蹄僵立,做恐惧状。常霄点头:“我明白了,你们不要靠近他们。”烈焰跑出去跟伙伴到黑龙潭戏水。钟元问道:“庄主,是不是来人很厉害。”常霄点头:“不错,能让烈焰产生恐惧的决不是普通的高手,八成是大漠遇到的银衣剑士一伙前来试探虚实,你们兄弟要多加小心。”钟海问道:“庄主做何打算?难道任由对方自由来去?”常霄摇头:“聚龙山庄不是龙潭虎穴,也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来的人身份特殊,不会跟我妻子为难,我倒要斗一斗这些藏头露尾的神秘高手。你们兄弟不要闲着,这样的机会极为难得,不过千万多加小心,对方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稍有疏忽性命堪忧。”钟元笑道:“庄主放心,我们兄弟还没娶媳妇,不想这么快死。”常霄点头:“你们兄弟联手,应该可以自保,我们借助秘道探听一下虚实,摸清对方的情况再下手。”钟元问道:“秘道在什么地方?”常霄笑道:“我特意委托齐士真修建了秘道,不过既然是秘道,当然不能全盘交给外人。如果来人知道秘道,我们正好可以确定他们是齐士真一方的人,也就证明齐士真帮我的忙不怀好意。”钟海赞道:“庄主竟然有这样的谋略,实在想不到。”常霄叹口气:“身在江湖,当然要多加小心,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管你怎样韬光养晦,只要别人认为你威胁到他,一样没好日子过。你们准备一下,今夜我们就动手。” 明月初上,三人收拾一番,换上黑衣,准备好兵器,常霄领着两兄弟来到观景楼,这里可以看到山庄附近数里的景物。常霄交代道:“你们看好,秘道就在楼下,我们一起进去,从两个地方出来,你们两个从黑龙潭后面的山坡上合抱的古松下出来,这条秘道齐士真知道,如果来的是齐士真一方的人应该有防备,你们多加小心,我就在你们附近。”钟元点头:“庄主放心,我们兄弟也不是好惹的。”商议之后,三人进入秘道,钟元,钟海许久没有动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很快就来到秘道口,观察了片刻,没发觉异常,两人悄悄走出秘道,按照事先的约定,奔山坡上行进,蛇行鹤伏,没有一点声息。月色朦胧,风摆树叶沙沙作响,两兄弟小心翼翼前行,缓缓靠近山顶,隐约有一个人影在山头打坐,两兄弟对视一眼,加了小心,缓慢靠近。越来越近,看那人影一动不动,好似木雕石像一般,两兄弟各取兵器准备冲上去。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这是常霄发出的信号,危险就在身边。钟元,钟海不假思索,四件兵器展开,一声脆响,两条黑影被弹出去,隐入黑暗中。钟元心里暗道:好险,生死就在一瞬间,多亏常霄及时提醒。四下依然无声,两兄弟都明白,对方显然知道秘道,一直跟在后面伺机下手。第一次没能成功肯定还有下文,千万不能大意。忽然又有声音传来,乃是极为短促的兵刃接触之声,两兄弟明白,常霄开始动手了。两人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借着月色看得分明,有四条人影围着常霄,青纱蒙面,手里都使长剑,身法飘忽不定,恍如鬼魅。 钟元心里不得不佩服,难怪师父推崇,常霄竟然在四名高手围攻之下稳占上风,四名高手围攻一人竟然守多攻少。就听常霄沉声道:“常某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再若不知进退,休怪无情。”钟元心里一惊,听常霄的语气,这四人竟然是女子,什么女子能有这样的身手?动手的四人显然不会退却,身形合到一处,合力施出一招,四柄长剑合在一起,光芒大涨,好似电光一般射向常霄。常霄冷哼一声,身形巧妙一旋,龙鳞宝刀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好似彩虹一般绚丽。就听一声巨响,四条人影被震出丈外,站立不稳,坐倒在地。常霄闪电靠近,眼见四人难逃活命,这时山顶传来洪亮的声音:“刀下留人。”常霄收刀退后,朗声笑道:“前辈门人确实了得,女子能有这样身手难能可贵。”山顶上的人应道:“如果不是女子,恐怕早就丧生在宝刀之下了,上来一会。”常霄对钟元,钟海道:“你们就不要上去了,上面的人非同小可。”钟元点头:“庄主放心,我们兄弟明白。”钟海有些不放心,徒尚如此,其师可想而知,叮嘱道:“庄主小心在意。”常霄一笑:“料也无妨。”被常霄击败的四名女子手忙脚乱收拾一番奔山顶而去,常霄整衣从山道缓步奔山顶。 山顶上四名女子摘下青纱,竟然是风姿绰约的妙龄美女,常霄心里吃惊,这四人出手老练,剑法娴熟,身手极为了得,如此年纪竟然有这等修为,其师肯定是罕见的高人。四人侍立在一侧,正中是一名僧人,盘膝打坐,稳如泰山,常霄心里纳闷,僧人怎能收女弟子?无暇多想,抱拳道:“高僧来到聚龙山有何指教?”僧人一挥手,四名女子退开,僧人这才开口:“久闻庄主刀法精绝,深藏不露,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老尼钦佩之至。”常霄一愣,原来此人竟然是尼姑,凭自己的眼力竟然会出这么大的错实在不应该。当下施礼问道:“前辈哪座名山修行?怎么称呼?”老尼答道:“峨嵋南华老尼,受人之托前来会一会庄主。”常霄回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猛然记起,当初伍青阳谈论天下高人,曾经提到过一位南华圣母,内功出神入化,一路梅花步深奥莫测,有移形换影之能,五梅手更是了得。想到这里问道:“前辈是不是南华圣母?”老尼微笑道:“圣母可不敢当,那是同道知老尼中年入佛门,有子在世,取笑之言。”常霄虽然恭敬,但心里明白,对方来意不善,不管身份有多尊贵也不能大意。于是问道:“前辈既然是佛门中人,怎能纵容弟子偷袭伤人?”南华圣母摇头:“庄主错了,老尼的门人都是尼姑,这四人另有师父。只因报仇心切,鲁莽行事,庄主海涵。”常霄纳闷:“在下何时与这四人结仇?”南华圣母笑道:“庄主在大漠斩杀的两名幽冥剑士乃是这四人的师叔。”常霄这才知道死在自己刀下的两名剑士的名称,点头道:“原来那四人叫幽冥剑士,果然身法诡异,正如其名。”南华圣母颇为诧异,问道:“难道伍青阳不曾把内情告诉你?”常霄忙道:“伍兄知我不愿插手江湖纷争,并未挑明。” 南华圣母乃是当代高人,马上察觉到常霄跟雾灵山庄之间有隔阂,并不点破,笑道:“庄主确实与众不同,老尼此来并无恶意,听说庄主有意挑战第一剑客,老尼特来试探一下。”常霄心里明白,把这件事透漏出去的人九成是齐士真。话既然挑明也就没必要否认,于是慨然道:“不错,在下确实有意与醉霞道人一较高下,不知前辈识得此人否?”南华圣母犹豫一下回答:“佛门不打诳语,老尼与醉霞道友颇有来往。”常霄心里明白了几分,齐士真一伙的首脑恐怕就是醉霞道人,别人根本没有力量与雾灵山庄对抗。南华圣母受人之托,远道前来专为试探常霄的虚实,当然不能只凭几句话下结论。看过常霄与四女交手,南华圣母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只是还要亲自试探一下。于是开言道:“见到庄主刀法绝伦,老尼不才领教一二。”常霄自谦道:“前辈过谦了,应该是指教才对。”南华圣母知道常霄言语谦和,一旦出手却极为果断,幽冥剑士最擅长伏击暗杀,却被他一举除掉两名,虽然回来的人说常霄使用计策诱敌才能得手,但出手一刀显示的深厚功力足以让任何人胆寒。南华圣母对此战颇为看重,从怀里取出一柄尺许长短剑,缓缓起身微笑道:“庄主留神,老尼要出手了。”常霄点头:“前辈请便。”南华圣母身形一晃,瞬间失去踪影。这是梅花步的奥妙之处,瞻之在前,忽而在后。常霄当然要小心戒备,对手是久负盛名的前辈高人,招数神奇,功力精纯,一招失手,后果难料。南华圣母贴身出剑,常霄身躯一矮,龙鳞宝刀斜斜劈出,刀光闪烁不定,封住了各个方位。就凭这一刀,南华圣母已经可以断定,常霄刀法必然经过千锤百炼,收发由心,快慢随意,乃是一等一的劲敌。两人一交上手,身形交错,已经看不出是两个人,更像是两只精灵在打斗。四名女子缓缓靠近,准备伺机偷袭,可是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两人身法快极,分不清谁是谁。南华圣母梅花步按奇门之数,变幻莫测,寻隙即入。可是常霄的刀法绵密之极,风雨不透,没有一毫空隙。南华圣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只要有一丝空隙就给你好看。 常霄心里佩服南华圣母的身法剑术,并不急于对攻,采取守势,试探一下对手的虚实。南华圣母仗着梅花步自保有余,招招抢攻,兵刃撞击之声好似雨打芭蕉,不绝于耳。常霄遇到高人,满怀欢喜之情,这些名门高手都有不凡之处,多了解一分,将来挑战醉霞道人时就多一分把握。两人出招迅速,数百招过去,不见缓慢,反而越斗越快,兵刃撞击的声音连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南华圣母存心试探常霄的耐力,真气不断贯入手臂,劲力逐步增加。常霄却一如既往,任凭南华圣母如何变招,总以六合刀法应对。南华圣母久在佛门,胸中没有杀机,对胜负倒看得很重,无论如何不能输在后辈手上。常霄更加明白,如果赢不了南华圣母,根本没资格向醉霞道人挑战,而且今日之战情况特殊,一旦落败,就算南华圣母不下手,那四名女子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一战没有任何退路。不知不觉千招已过,两人还是分不出优劣,南华圣母虽然占有先机,却没办法攻进内圈,呈现胶着之势。常霄试探数次,始终摸不到梅花步的脉络,难以放手进攻,心里也佩服对手武功神妙,无懈可击。两人斗到一个时辰,身形逐渐放缓,四名女子认为机会来了,从四面缓慢靠近,准备围攻,一举把常霄刺于剑下。真正的高手耳目灵敏远胜常人,交手的两人都察觉到四女的心思,南华圣母心里焦急,如今虽然招数放缓,并不是说后力不继,而是寻找机会,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四女如果贸然出手,常霄不可能刀下留情,一旦丧命,自己没办法交代。想到这里心里一急,抢先发招,一道银光中宫直入,一分为五,剑光呈现梅花之形,五朵梅花从五个方位穿透刀光。眼看胜负就要见分晓,常霄身形后仰,龙鳞宝刀瞬间换到左手,从另一个方位挥出。南华圣母纵横江湖多年,从没见过在关键时刻敢于兵刃换手的事,眼见龙鳞宝刀好似银龙一般到了近前,来不及多想,挥剑招架,借势弹身退出丈外。 三十六章 推心置腹 四女准备偷袭,交手的两人却骤然分开,失去了机会,愣在那里。南华圣母斥道:“还不退下。”四女怏怏退后,常霄笑道:“她们自己找死,前辈何必多事?你救了她们恐怕也要被埋怨。”南华圣母叹口气:“这四个人出事老尼没法向她们的师父交代。”常霄赞道:“前辈梅花步果然神妙,今日大开眼界。”南华圣母摇头:“你还没有出全力,这个年纪竟然有这样修为实在难得。”常霄对四女道:“你们四个出手歹毒,精于潜踪暗杀,今日如非前辈保全,不可能生离聚龙山。回去对你们师父说,武林人光明磊落,使用这等卑劣手段早晚自食恶果,落到我手上只有死路一条。”一名女子不屑道:“就凭你那几手,根本不配与我师父交手。”常霄冷笑道:“你师父要是有把握杀我早就来了,用不着费这么多手脚。”说到这里,心头猛然掠过一丝阴影,事不宜迟,脚下轻点,身形不动,原地滑开三尺,反手出刀。一道银光骤然冲出,连南华圣母也觉得意外。只听一声巨响,一条黑色的人影被震开,常霄再不留情,刀光竟然凝成一线,好似流星一般撞出,气势如虹,快如闪电。刀光过处,血光崩现,伴随着一声惨呼,一条人影飞速远去,地上多了一只被斩断的手,手里还握着一柄赤红色的宝剑,与大漠中幽冥剑士的宝剑极为相似。常霄收刀冷笑道:“算你跑得快,留下一只手便宜你了。”四女花容失色,这柄宝剑再熟悉不过,难道师父真的来了?如果真是师父,怎能被常霄一招斩断右手?南华圣母心里有气,用这等手段偷袭实在有欠光明,只是常霄适才施展的刀法威力之强实在罕见,不由赞叹道:“庄主这一招威力之强,直追赤灵神的火神刀法。”常霄明白南华圣母不知有人趁机偷袭,含笑道:“前辈谬赞,愧不敢当,奉劝前辈自重,与这等人为伍早晚惹火上身。”南华圣母叹口气:“话是不错,可是如今的江湖风气大坏,各怀鬼胎,如果都与庄主一般磊落,段青霄也就不会退隐了。” 看到常霄危急关头施展的刀法,南华圣母心里明白,常霄一直未曾显露真正的实力,方才这一刀才是本身武功的精华所在,自己万万难以抵挡。想到这里,由衷道:“老尼真是佩服万俟嵩,他的眼力实在不一般,你确实有资格挑战第一剑客。”常霄心里的目标是段青霄,这位奇人才是当今的泰山北斗,在开封见到段昔云施展碎月斩时就可以看出,这一招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乃是刀法中巅峰之作。段昔云只得其形,远远未能掌握其中的奥妙。能创出这一招的段青霄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自己还有不少差距。当下对南华圣母道:“前辈好自为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再有人闯山,休怪晚辈刀下无情。”南华圣母点头:“武林中以武称雄,老尼艺不如人,没什么好说,就此告辞。”转身欲行,一名女子道:“能不能把宝剑带走?”南华圣母脸色一沉:“休得多言,连武林规矩都不懂。”四女只好跟随南华圣母离开聚龙山。常霄拿起宝剑,把断手弃掉,回想方才的情形心有余悸,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位高手潜伏在身边,那一刻当真是生死悬于一线,稍慢半分性命就没了。下山与钟元,钟海会合,三人回到大厅,钟元问明经过唏嘘不已,钟海问道:“大哥所为何来?”钟元叹口气:“想不到我们兄弟连女子都比不上,今后如何行走江湖?”常霄劝解道:“你们兄弟不要灰心,这些女子跟死在我刀下的剑士是同门,他们显然有一套独特的隐形潜踪之法,刺杀我的人更精于此道,我也未曾察觉。如果不是灵光一闪,早就被一剑穿心了。讲究真实本领,你们兄弟并不差。”钟元问道:“以后如何应付这批人?”常霄拿起宝剑道:“看宝剑外形,可以推测出他们的武功特点,这些人擅长轻功,软功,动作快捷,内功另有巧妙,缺点就是剑术死板,只知一击夺命,没什么变化。这种宝剑破空的声音细微,但与别的兵刃颇有不同,你们牢牢记住,一旦听到这种声音立刻做出反应,只要避开第一击就好办了。” 听到常霄的见解两兄弟连连点头,钟海问道:“庄主,这一次虽然没有斩杀来人,却断了一只手,留下一柄宝剑,对方会不会再遣高手上门生事?”常霄摇头:“应该不会,他们试探我的武功深浅主要是担心我帮助雾灵山庄,这两股势力不相上下,各有所长,如果他们全力对付我就会被另一方找到机会。”钟元笑道:“就算来了也不怕,南华圣母自承不敌,还有何人敢到聚龙山庄闹事?”常霄点头微笑:“只有醉霞道人,想来他不会轻易露面。”钟海叫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兄弟落后太多了,还要加把劲才行。”常霄自然要全力协助两兄弟,三人针对四名女子的武功研讨应对之策。果然不出常霄所料,接连多日风平浪静,没有人上门生事。月影公主足月产下一女,粉妆玉琢,眉目清秀,满月之时摆酒庆贺,家人来报,有一名年轻人前来下书,声称有要紧事。常霄问道:“书信何在?”家人回禀:“来人要亲手交给庄主。”常霄心里纳闷,万仙堂,南海龙王都有专门的信使,大哥段奎的信总是交给家人,这一次来的人会是谁?于是起身到书房等候,吩咐家人把来人带进来。功夫不大,家人领进一人,正是尹天雷,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穿透石壁,虽然招数还有缺陷,只为急于把信交到常霄手里才匆忙赶来。见面后常霄看出这个年轻人根底扎实,二目通透,是可造之才,和颜悦色道:“我就是常霄,书信何在?”尹天雷打量一番问道:“阁下真是庄主?听说聚龙山庄的铁臂神刀有一口龙鳞宝刀,乃是当今一等利器,可否一观?”常霄笑道:“你师父没教过你武林规矩么?看对方的兵器就是要挑战的意思。”尹天雷忙道:“在下没有挑战的意思,只是先师信里有机密大事,不能交与旁人。”常霄问道:“令师怎样称呼?”尹天雷答道:“先师自号星河野叟,与各门派没有任何往来。” 这个名字陌生的很,常霄冥思苦想,没记得听说过,心里纳闷,素不相识能有什么大事?于是笑道:“我不记得会过令师,你是不是投错地方了?”尹天雷答道:“先师确实不曾会过庄主,不过对庄主极为看重。”常霄点头:“也罢,拿信来一看便知。”尹天雷犹豫道:“阁下到底是不是常霄。”忽然发觉对面的人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是自己手上的,不由大惊。手上的信被人取走,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转念一想,这个人一定是常霄,这样的高手不可能假他人名号。心里不由叹息,师父的话没错,这个人确实莫测高深。常霄仔细看完书信,颇为感动,星河野叟把心腹事全交给自己实在受之有愧。于是打发下人离开,问尹天雷道:“你师父既然把宝藏交给你,为何还要托付给我?”尹天雷答道:“先师怕我年轻识浅,不能好好利用宝藏,也怕走漏风声,落到别人手里。”常霄点头:“如果高震知道宝藏的事一定会全力抢夺,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尹天雷道:“先师让我向庄主求教,希望庄主收留。”常霄犹豫一下答应:“也好,想来高震短期内不会到火神宫察看。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要记住守口如瓶,对我的家人也要防范,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尹天雷满心欢喜答应,能得到这样高人的指点肯定会大有收获。常霄把书信收好,安排尹天雷住下,摆酒为尹天雷接风。 因为高震翻脸无情,常霄并未把尹天雷与高震的关系告知钟元,钟海,免得产生隔阂,反正尹天雷的兵器与高震截然不同。当晚尹天雷迫不及待请常霄指点,竟然拿出天雷破秘籍,常霄笑道:“你倒真是放心,连秘籍都交给我。”尹天雷颇为自信道:“先师有言,让我完全信任庄主,而且庄主刀法冠绝天下,不可能希罕天雷破。”常霄轻叹:“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