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凌晨两点多，梁祺方突然醒了。这个钟点，是号子里换班值勤的老时候。

    他睁大了眼，模模糊糊地记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在她住的地方吧？她和那个男的住哪呢？沙发上？”梁祺方揉了揉脸，下了床，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也没有拉窗帘。

    月光朦胧，梁祺方适应后，浏览着挂在墙上的合影照。

    梁梦圆出现过好几次。除了她男朋友，李成，她的旁边偶有一个年轻男孩，清纯里带着些隐晦的乖张。

    梁祺方看了眼一南一北，关得紧的两扇房门，撇了撇嘴，转身进了洗手间。放过水后，他直接掬捧着自来水，喝了不少。

    等他回到卧室，才发现床头柜上，已经放了一杯七分满的凉开水，还有为他专门准备好的洗漱用品。

    梁祺方困意满满，一滴水没再喝，倒头又睡了过去。

    客厅的照片里，梁梦圆笑得很开心，大概是过得好。他努着嘴点点头，一脸的不屑，心里倒是服气且安心的。

    早上，梁梦圆和李成起来时，很吃惊地发现，李扬正在客厅里坐着。

    他已经刷了牙，洗了脸，刮好了胡子，抓过了头发，一副换好了衣裳，准备要出门的神气样子。

    “你今天起得好早啊。我哥哥吵到你了？没睡好吧……”梁梦圆不大好意思了。

    “不是的，睡的很好，”李扬问道：“姐姐，你过会儿去学校吗？”

    “我今天必须得去了，请了两天假了。”梁梦圆摇头，为难道：“我提早多请一天假就好了。今天可以带我哥哥去租屋。”

    李成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没人替梁梦圆长心眼儿。

    李扬道：“你哥哥还没睡醒呢，你们俩走得早，你把钥匙给我，我带他去吧。”

    “啊？”梁梦圆脸红了，急忙把出租屋的钥匙递了过去。她是以为，李扬迫不及待地要撵人出去了。

    吃完早饭，李成送梁梦圆去学校时，梁梦圆主动抱歉道：“小扬说，他今天会把我哥哥送到出租屋。昨晚打扰到他了，真不好意思。”

    李成笑道：“我看他是懒，不想去上学。不过他办事还好，他去做的话，你可以放心。”

    “是吗？”梁梦圆反问完，突然灵光一现，却不敢讲话了。

    她知道的，梁祺方是基佬，李扬也是基佬。可是李成不知道。她不希望她哥哥和李扬有什么联系，只在心里念叨着，“关系不要太复杂了……”

    其实，李成和梁梦圆是一个心思。

    他回家后，对着李扬敲打道：“你把人送过去就行。我看她哥哥是个直男，和你没一点儿一样的地方。所以多了一概不准有，小扬，你听到没？”

    李扬冷笑了一声“嗯”，在李成看不到的地方，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晚上，梁梦圆回家后，李成仍旧在念晚自习，李扬也不在，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事先打了个电话，去了梁祺方的住处。

    “我要你别来，”梁祺方骂道：“你瞎积极什么？”

    “我来看看你嘛。那边家里就我一个人。李成在上晚自习呢。小扬他嘛，他哥哥不在家管他，他整天在外面玩。”

    梁梦圆说着，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出租屋里的一切。她有些兴奋地讨表扬道：“住得还行吧？”

    “是，你看过了，可以走了。”梁祺方催道。

    其实，他大可不必。

    李扬比李成还要精明几分。见过梁梦圆的窘，李扬自然记在了心里——走的时候，他把卷着避孕套的垃圾袋随手扔了。屋子里并无痕迹，只是梁祺方仍旧心虚。

    梁梦圆不走。

    她躺在床上，看起了手机，嘴里喋喋不休道：“哥，你看我对你好不好呢？我还没有一个人住过一个屋子呢。从福利院出来，就和人合租，再就是和李成住了。一个人住，可真好，真自由啊！唔哦！”

    梁祺方不搭理她，只提防着，“快走，快走，我要睡觉了！”

    梁梦圆不明所以，委委屈屈地被梁祺方撵了出去。回家后，她发现李扬已经回来了。她就去找李扬说话。

    “你在干嘛啊？”梁梦圆问道。

    李扬赶快切掉了淘宝页面。今天下午时，他极速下单了一个灌肠器，现在正急不可耐地想看看，灌肠器运到哪里了。

    “没什么事做。聊天吗？请。”他乖巧地笑笑。

    梁梦圆谢了会儿李扬送梁祺方去出租屋的事情。

    李扬耳朵红了，“真不是什么大事情，姐姐你别谢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你真好！”梁梦圆由衷地感谢道。她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李成下了晚自修后，买了些水果，回家前，先给梁祺方送了一趟。

    谁知，梁祺方已经变了个样。痞子气消了大半，有些同梁梦圆如出一辙的傻气。

    李成心很软。他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你也有我的微信。”

    梁祺方摆摆头，拘谨含糊地说了句，“谢你了，回去陪我妹吧”，然后急匆匆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