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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行……” 张曼的声音逐渐有些迟滞。 余溏把手臂撑在膝盖上,弯腰放低了声音。 “妈你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乱,不知道你哥为什么会突然割腕。” 余溏看了陈敏一眼,“我一会儿会去了解。” “嗯。” 那边应了一声,转而又说道:“但你也别太辛苦,陈敏和你哥公司的人在,多让他们处理。” 余溏点了点头。“知道,还有,妈你要过来吗?” “过来看看吧,也看看你。” “那我明天去机场接你。” “不用了,我让你哥的助理来接我,你安心上班吧。” 余溏点了点头,“那你早点睡。” “好。” 刚挂了电话,手术室的指示灯就灭了。 “家属在哪里。” 守在门口的人赶紧站起身,朝余溏看来。 余溏忙快步走过去, “林主任辛苦了。” “哦,是余医生啊。” “嗯,我是伤者的弟弟。” “好,那个手术没什么问题,其他器官也没有出现缺氧损伤,一会儿去病房看他就好。” 余溏往旁边让了一步,“谢谢你林主任。” “应该的。” 林主任的眼光有些诧异,但也明白再这种场合下并不适合和同事多说什么。 “那我先走了。” 林主任走后,陈敏抱着手臂走到余溏面前,抬起头对他说道:“余医生,今晚上我们这边安排人陪余总。派出所民警在下面,有个情况可能还是要你了解。” 余溏转过身,“什么?” “我们去酒店调了监控,今天晚上和余总在一起的是一个女人,她刚才自己来了医院,现在警方正在下面询问她。” 这无非又涉及到余浙凌乱的两性关系,余溏实在有些排斥。 陈敏见他站着没动,接着说道:“那要不我们先去了解,过后再跟你说一声。” 余溏顺着她的点头,“好,辛苦你们了,我先看看我哥。” 他说完看了一眼走廊的窗外,刚停了几个小时的雨,此时又下了起来。 幽深如洞穴的窗洞里燃着几枚遥远的街灯,灯光别雨水融地破碎。 他头皮上忽然像被细针愚弄一般,一刺一刺的疼,那种莫名的愧疚感从虚无的针孔里冒了出来,他不得已地用手拍了拍后脑,转身快步朝余浙的病房走去。 心胸外科的咨询室内,岳翎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她之前淋过雨,头发和衣服都还是潮的。她问护士要了一杯水,吃掉治疗之前尾椎骨裂的药,接着将双手握成拳,放在桌面上。 两个民警相互看了一眼。 “能简单跟我们说明一下情况吗?” 岳翎仰起下巴,“他为我自杀。” 民警有些摸不透她的态度,虽然没有什么令人不快情绪在,但却好像透着点漫不经心。 “为什么会为你自杀。” “为情。” 她言辞简单又绝情,说完朝后靠去,用一手抱住另外一只手的手臂。 身上淡红色衬衣湿润地贴在身上,印出胸衣淡淡的蕾丝性感的痕迹。 她的姿势颓丧,却又没有任何的怯意,甚至带着一点不针对面前人的挑衅。 “我们以前算在一起过吧,后来我不想要他了,就单方面分手了,他这次是从成都过来找我的,但我还是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 “所以他就自杀了?” 岳翎笑笑,“我劝过他,走到这一步我和他谁都不想,但他不听,我也想不通,江山茶业这么大的产业,老总却是个疯子。” 她边说边摇头,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低头看着水杯中自己的倒影。 “不过,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有自杀,我也不知道之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可以等他醒了再问问他。” 民警拧着笔帽,“你说的这些我们会去核实,你可能等下还要我们去所里录一份完整的口供。” “嗯。” 岳翎松开手臂,“但我想自己开车过去。” 两个警察低声交流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对她说了一句“可以。” “谢谢。” 岳翎说完起身往外面走去。 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岳翎冒着雨走进停车场,四下无人,除了哗啦啦的雨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她打开车门,却没有坐进驾驶座,反而缩进了后座,脱掉高跟鞋,抱着肩膀把自己整个身子团在了一起。 此时除了她口鼻中呼出来的气息以外,她头发到脚趾,从皮肤到骨头,都是冷的。 但这个动作给了她虚幻的暖意,她睁着眼睛,看着被头发遮蔽视线后的那片黑暗,肩膀开始发抖,慢慢地把她从刚才开始,就在拼命掩藏的恐惧露了出来,与此同时,之前酒店房间里的画面,也如层幕推起,重新浮现在了她的脑中。 安定是岳翎兑进红酒里的。 余浙有一个习惯,做事之前喜欢把岳翎扔在床上,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她,用各种语言刺激她,羞辱她,一边喝一杯红酒。但这只是一个仪式,他享受的是这一个过程,重点是岳翎的反应,而并不会去在意酒的好坏。 但余浙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酒竟然如此的“烈”,更没有想到,这次的仪式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