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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梨将他的手移开,掀开身上的毛毯起身,也不遮掩,当着他的面又把挂在衣架的旗袍穿上。 “大名鼎鼎的麻雀号,谁不知道?” 她把最后一颗盘扣扣好,拿起口红打开盖子,“怎么,你要带我去邮轮上玩玩?” 梁楷坐起身:“我听说下个月那里——” “你走吧。” 唐梨直接出声打断他,转过身对着梳妆镜一下一下描着口红,再没看他。 不留任何余地。 【5】 “我说,你俩,真睡啦?” 大邦看着自从那天回来以后就常常望着窗外发呆的梁楷,没忍住把埋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梁楷拿毛巾擦了擦手里的枪,又放回行李箱里,没搭腔。 大邦在他旁边坐下:“你这就没意思了,有好事情要和兄弟分享不知道吗?” 梁楷扬眉:“还得给你描述做的详细过程?” 大邦被他的直接惊到,莫名害羞:“也不是,就随便说点啥也行。” “当然,”他还是被好奇心打败,“你要愿意跟我说详细的也行。” 梁楷抬起长靴踹了他一脚。 他又走到窗前。 外面秋风瑟瑟,路上行人很少,少有的那么几个,要么是路过,要么是蜷在角落里休息。 梁楷打开窗户往外扔了几粒谷子喂鸟,然后将手指捏在一起细细摩挲了一番,说:“一思量,再难忘。” “不是,你整这么文艺,让我这连书都没读过的人怎么体会。” 大邦也往外扔谷子,还想再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两人一齐回头。 穿着一身长衫的人站在他们身后,说:“开会了。” 【6】 城北仓库最往里,摆着一张破旧的台球桌。 射灯一开,找几张椅子坐下,这便是梁楷他们的会议室。 “我们得到消息,下个月,M派会在麻雀号上进行交易。” 穿长衫的男人叫刘萧。 他双手撑在台球桌上,眉毛微蹙着:“如果他们交易的真是武器,我们会更加被动。” “他们是跟外国人交易?” “那我们怎么办?” “这群狗日的,光想着自己强,他们这是卖国!” ...... “大家先安静一下。” 刘萧看向梁楷:“木皆,你最有经验,这段时间,需要你多去打探情况。” 他视线又从大邦几人身上略过。 “其他人也是,尽可能掌握情报。” “当然,”他顿了一下,“掩护自己身份最重要。” 会议结束,大邦拉着梁楷回住处喝酒。 “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查呗。” “这毫无头绪要怎么查?” 梁楷端起酒杯晃了晃:“赌场消息多。” 大邦愣了好几秒才出声:“你不会是又想去找那个海棠梨吧?你真被她吸了魂了?” 梁楷低头摸了把下巴上的胡渣,问:“刮胡子的呢?” 大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整得有些懵,但还是从柜子里把刮胡刀拿出来。 “这呢。” 梁楷嗯了声,放下酒杯走到镜子面前开始刮胡子。 大邦更纳闷了:“你还没回答我呢?又要去赌场?” “赌场对我们来说是个好地方,”梁楷不紧不慢地刮着胡子,像是在干着什么优雅至极的事,“这是你说的。” 大邦呸了口:“那我也不是说找消息只能去那啊。”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梁楷把刮胡刀交回他手里,拿起外套掸了掸灰,又把那顶平顶帽戴上,迈步往门外走。 “一思量,再难忘。” 【7】 “蛇杏”门口,梁楷刚跨过大门门槛,又转身走到街边的小贩身边。 “这花儿怎么卖?” “不贵,两块钱您就能带回家喽。” 梁楷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掏钱,拿了一支玫瑰,背在身后。 刚走进“蛇杏”他便看见了唐梨。 对方今天难得的穿了一件红色的旗袍,旗袍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玫瑰花。她站在一张赌桌旁边,正和旁边一个看上去商人模样的人聊天。 那商人讲两句便抬手去揽唐梨的肩膀,被她沁着笑脸默默绕开了。 梁楷微不可察地啧了声,走到二人面前。 他的突然到来显然出乎唐梨的意料,她看了一眼那商人,又给梁楷递了个往上看的眼神,然后伸手挽过商人的手臂,带着人往旁边沙发走去。 梁楷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没什么表情,抬脚上旋转楼梯。 隔了不过几日,他又走进了唐梨的这间房间。 房间的摆设已经大变样,之前的欧式宫廷风大床变成了带帘帐的铁艺圆床,本来放着沙发斗柜的地方变成了空地,只铺了块地毯,看起来空荡荡的。 梁楷打开阳台的玻璃门,门外的冷风呼的一下全部灌进来。 倚在阳台栏杆上,能看见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 他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看见唐梨的。 那时他刚来北平不久,身上穷的叮当响,实在饿得不行只能站包子铺旁边闻闻肉香填肚子。 而彼时的唐梨,肩上裹着一条粉色的丝巾,正坐在房间阳台上摆着的摇椅里,一口一口地吃着嘴里的吐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