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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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嫉妒会毁了一个人。” 扶梦挑着能说的,给简约概括了一下,简单描述了目前的状况。 她丢了三首歌,林雪宁只出了其中一首。 边雁不曾给她发过信息,没有道歉,没有回应。 原是滔滔不绝的一人,这些时日却安静异常。 简约:“……她图什么呢?” 扶梦回忆着曾经发生过的对话,眼中没什么情绪。 她笑了笑,这笑容浅淡:“人都是会变的。” 边雁是什么时候变的,扶梦不知道。 偷歌卖歌以友情求取原谅,上一世,边雁做得太过顺畅。 林雪宁出前两首歌的时候,扶梦不上网也不听外界的音乐,她没有发现。 是在林雪宁出综艺后的那支个人单曲之后,扶梦才调整好心情准备走向这个世界。 然后她听到了那过于熟悉的旋律。 一开始,扶梦也很震惊。 不是没出现过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脑电波对上,然后创作出了很相似的作品。 但总归有差别的。 就好像炒菜,哪怕在同一时间都做了芹菜炒肉,可出来的味道肯定会有差异。 偏咸、辣还是油? 用了哪个部分的猪肉? 火候上是大还是小? 谁多了两分钟,谁又少了几块肉? 更何况,这是三首歌。 扶梦当时觉得不对。 她以为是废稿没处理干净,被人捡去了。 可这又很不对。 哪儿有这么完整的废稿? 她碎纸机处理后又烧去的,留下的只会是纸灰。 完整的稿子只有一份,扶梦向来收得很好。 如果说阿姨不小心错拿了,那也不该出现在别人手里,对方还标了自己的名字打出原创。 这不合理。 阿姨从来不会擅自处理她房子里的任何纸张,哪怕是打扫卫生,遇到了落在地上的纸,就算白纸,她都会特意收在一个框里,等着问过扶梦后再分类扔出去。 而且,边雁是存熠的人。 林雪宁,是存熠的艺人。 扶梦找上边雁的时候,对方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 直到扶梦点出歌曲,她才瑟缩着说,是自己偷了歌然后卖掉的。 “我、我其实是想替你问问,”边雁试图解释,“如果他们要的话,那说明你转风格是对的!我就是想让人先肯定你,然后我再把这结果告诉你,给你树立信心。” 那时的扶梦冷笑:“所以你问都不问,就顺便把我的歌连带着所有的版权都卖给了别人?” 边雁哑口无言:“我……” 她挣扎着:“我本是好意的,我担心你投歌出去却被拒绝,你情绪不对,以前又从未在词曲方面受挫过,我问过徐医生了,她也说最好不要刺激你。” 在扶梦冷冰冰的视线下,边雁的声音逐渐降低:“……所以我怕万一没人要歌,影响到你的病情。” 扶梦:“那我还要谢谢你?” 边雁:“梦梦,你别这样……” 她哀求:“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总监亲自来找我的,说要买署名权。就算我不给,他们见过整首歌了,还有备份,抄袭也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存熠这样的地方,你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们从不讲究这些,现在国内维权又这么艰难,不卖给他们,还有人会要吗?” 边雁有理有据:“存熠找人先发歌,他们占了先机,就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再要你的歌了!这三首歌就废了!” 扶梦忍不住发脾气:“那就废了!” 她望着边雁的眼里全是失望。 “就算废了,我也不会把版权全部让给别人!哪怕作品的财产权在人死后五十年作废,还有人身权是不受限制的!边雁,那是我的作品,你也是音乐系毕业的,你曾经也想成为一个创作人,你不懂得署名权的重要性吗?” 边雁噎住了:“我……” 她知道。 可是,那么多钱啊! 对,钱!边雁突然想到,她像是给自己找到了支柱般,急切地道:“两首歌卖了五百万,第三首歌单独给了三百万,买断的钱不比你这么多年的词曲版权费用要少啊!” 甚至很多啊! 扶梦几十首歌卖了一千多万,版权还是陆陆续续到账的。 算下来一首也就是二三十多万罢了。 对于普通人来讲,这很多。 比照着边雁这三首歌的价格,却算不上什么。 除非版权管理越来越规范,否则,扶梦的歌传唱再广,也不关她事。 扶梦看着边雁,只觉得这人无比陌生。 边雁却毫无所觉,迫切地想给自己这错误行为找到正当理由:“你看,这么多钱!梦梦,我花了一点,但是你放心,我肯定给你补上,我马上就把钱全都转给你!” “我不要。”扶梦强硬拒绝,声音冷如冬日寒雪,“告诉存熠的人,版权我要拿回来,林雪宁往后不许以这三首歌的创作者自居,同时,发声明盖公章,说清楚版权归属。” 边雁:“!!!” 她惊惶不已,本就是挨着桌沿的上半身又朝着扶梦那边倾了倾。 “不行的,他们以为这是我的歌,我都说好了,也收了钱了,再这样反悔,他们会追究我责任的!” 她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把自己瞒下歌曲真正作者的事情道了出去。 听罢,扶梦苦笑:“我就说,看到浮光二字,他们怎么会提出购买署名权这种没脑子的要求。” 浮光之名在业内,曾经也是被许多人追逐的。 存熠就算是想要枪手,也不会找到她头上来。 边雁瞪大了眼睛,泪水逐渐渗出:“梦梦……” 扶梦轻声道:“边雁,你到底是出于对我病情的关心,还是其他目的呢?” 她的声音很淡很淡,发声朝下压着,多了气音。 这是反问,本该有着无尽失望,此刻听来,却似乎毫无情绪。 可她不应没有情绪的。 哪怕是像刚才那般争执、愤怒,都远比现在要好。 边雁心里一震,她万分惊慌。 “梦梦!”她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里想了无数次的话,那些被她翻来覆去补充完善用以自欺欺人的借口,到了这时,一句都说不出来。 只是在扶梦这冷淡到像是看陌生人的视线下坐着,就已经耗费了边雁所有的勇气。 她想离开这里。 她想逃离扶梦的目光所及。 “我不要钱。”扶梦这样说着。 “我要我的歌。”她又说了一句。 然后,她站了起来。 边雁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扶梦推开了木门,从这里走了出去。 门打开的瞬间,外面走道上的嘈杂随着空气涌了进来,给了边雁喘息的空间,也带她回到了热闹里。 · 扶梦见过了太多人间百态。 她笃定,自己不加以阻止,边雁还会卖了她的歌。 林雪宁依旧会出道,那三首歌还是她的“创作”。 一切都是曾经的模样。 就算多了她出道这么一个变数,也不会变。 可当这个推论到来的时候,扶梦又觉得有些许失落。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她突然想起来回来的第一天,那落在沙发旁地毯上的这本书。 当时她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逃避的一般都死球了”。 这书是边雁给她的,其实里面的内容不是如书名这般,让人堕落。 相反,里面是散着的鸡汤,意图让人奋进。 可现在看来,两世,边雁都贯彻了这本书的书名——逃避。 直到避无可避,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