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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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阖上。 黄安言抱着手臂,站在卧室门口,语气平淡地问黄希言,“席樾也住这儿?” “……楼上。” 黄安言看着她,“你来这儿一个多月了,一次也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 黄希言默了一瞬,为自己辩解,“……你一直不高兴听到他的名字,所以我才没有提过。” “这是两码事。” 黄希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黄安言说:“等吃完饭,我上去跟他打个招呼。” 第16章 (言辞的交锋...) 黄希言心目中的姐姐, 是这样一种人:哪怕眼前着火了,她也能在一秒钟之内想出99种解决办法。 不过,姐姐并不是从小就能修得这样处变不惊, 她也有被人气得跳脚的时候。 和席樾交往的那段时期,是姐姐不愿提及的“黑历史”,几乎天天生气,大事小事。 大事诸如约好了一起跟朋友出去玩, 席樾在宿舍画画, 彻底忘记, 放一群人鸽子;小事诸如要求席樾每晚道晚安,基本从来没有履行。 还有种种:不记得特殊节日;两个人单独出去也是自己双手抄兜, 从来不主动牵她的手;电影看到一半直接睡觉;对家里的情况守口如瓶…… 姐姐常常说, 简直难以想象, 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集齐这么多缺点,除了好看和有才华之外,一无是处。绝对意义的一无是处。 压倒这段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并不是席樾执意不肯和姐姐去同一个国家留学――这是结果, 不是原因。 原因是, 姐姐提出让席樾以她为模特画一幅画,席樾拒绝了。 姐姐追问为什么, 席樾说, 画画需要灵感。 那天回到家姐姐气得摔东西:他什么意思?对着我没有灵感是吗?! 她是父母掌上明珠,从来衿贵的大小姐,怎么甘愿一再为一个男人受委屈,于是直接提出分手。 姐姐后来职场上雷厉风行, 情场上宠辱不惊,每段恋爱的对象, 都是同样的天之骄子、业界精英。 唯独初恋席樾,是她最不体面的一段,全程委曲求全,最后却只得到对方一句几同羞辱的否决。 哪怕早就不再喜欢,却也依然耿耿于怀,就像对gpa3.8,唯一一门85分以下的科目耿耿于怀。 席樾是她唯一的不及格。 - “想什么呢?”黄安言伸手在黄希言面前一挥。 黄希言恍然回神,“……没。” 肯德基的炸鸡,总是第一块的滋味最满足,多吃就变得腻味难以下咽。 点的小食,只被消灭了三分之一不到,她是没胃口,而姐姐黄安言是本身若非逼不得已,绝对不会碰这些高热量的垃圾食品。 黄希言将吃剩下的丢进冰箱去,虽然多半最后还是要扔进垃圾箱的,但多走一个扔冰箱的过场,隔天扔起来的时候,比较没有负罪感。 黄安言去刷了牙,处理了半小时的工作,又打了近一个小时的工作电话。 这时候,才对黄希言说:“走吧。” 黄希言等着黄安言的整个过程都难捱极了,一本书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前三页,看不进去,“……我也要去吗?” “你现在是他邻居,不引荐一下?”黄安言玩笑语气。 黄希言一点也笑不出来。 黄安言换了身衣服,运动款的上衣和长裤,头发束了一把马尾。 这么休闲的装束,也掩不住她身姿挺拔且轻盈,素颜不同于上妆,是另一种无攻击性的清丽。 黄希言经常会看姐姐看得出神。 她揣上钥匙,在门口慢吞吞地换鞋,“……我还是不去了吧。” “你怕什么?” 黄希言苦着脸,无声叹口气。 黄安言打定了主意要妹妹打头阵,推她走在前去敲门。 黄希言骑虎难下的难受,“姐姐,你还是自己敲吧。” “你敲。” “我……” “敲啊。” 黄希言只能硬着头皮,抬手叩门。 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席樾这时候正在沉迷画画,无心察觉周遭的动静。 然而,不过片刻,门开了一线。 席樾一手撑着额头,脸上犹有不耐烦的神色,但目光与她触及,紧拧的眉头微微松解,轻声说:“你来了。” “嗯……” “昨天晚上,我敲过你的门,你不在家。” “……我去朋友家了。” “进来坐一下么。” 黄希言如芒在背,她怎么从来没发现,席樾和她之间,语气已经如此熟稔。心里有点慌,不想跟他有更多的对话,“那个……” “嗯?” 黄希言往旁边让了让,神色尴尬,“我姐姐……过来探望我,听说你住在楼上,想跟你打声招呼。” 黄安言走出来一步。 席樾愣了一下,看黄安言一眼,神色平淡地说:“请进。” 黄安言往地板和鞋架上打量,没多的拖鞋,就一双深色凉拖,像是席樾自己穿的。 如此,她问:“就这么进来?” 席樾回头看一眼,顿了一下才反应,“进来吧。” 黄希言也跟着姐姐穿着鞋子进了屋,目光从那双自己穿过好几回的凉拖上略过。 席樾领她们到了客厅,指一指沙发:“请坐吧。” 自己转身往厨房去,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走过去,放到了黄安言面前的茶几上。 黄安言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水,又看看黄希言面前空荡荡的茶几。 席樾好像也意识到了,又起身去,再拿了一瓶水,这回是给黄希言的。 黄希言接过的时候尴尬得快要不能呼吸。 她都理解不了,席樾第一次为什么独独只给姐姐拿了水。 席樾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跷着腿,身体微微歪斜,一条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他并未曾看黄安言一眼,微低着头,头发垂落下来,挡住半张脸。他抬手往后捋了一把,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黄安言可能是在座唯一能在这尴尬的气氛里气定神闲的人,她拧开水瓶,少少地喝了一口水,盖上瓶盖,瓶子拿在手里,偏头,看向席樾,“ 什么时候回国的?” “……忘了。两三年前吧。” “还是在做原画。” “嗯。” “在哪里工作?” “这里。” “这里?” “暂时在这里。”并不愿意细谈的口吻。 “我们六七年没见了吧。” “好像是吧。” 黄希言敏感地觉察到,姐姐有微妙的不爽。 这一问一答的,话题好难展开,尤其全是她在主动提问。 然而,现在的姐姐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姐姐,“我明天晚上回去,明天中午有空吗,赏光吃顿饭?” 黄希言明白姐姐过来打招呼的目的,她是希望这一次,和席樾能够捐弃前嫌,就像她和其他历任前男友一样,拍手两散,云淡风轻,哪怕往后再不联系,变成微信里躺着的人脉也好。 这才是成熟理性的大人的处理方式。 今天,是她给不及格功课的补考机会。 席樾没说可与不可,而是看了黄希言一眼,“希言也一起去?” 黄希言呼吸都快没了,佯装要喝水,伸手去拿水瓶,赶紧笑说:“你跟姐姐叙旧,我就不打扰了。” 席樾不作声。 黄安言拿着水瓶的手指收紧一霎,看一眼低头拧瓶盖的妹妹。 黄希言好像觉察到了她的注视,立即抬头,向着她笑了笑。笑意很不明所以,又有两分的故作镇定。 黄安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抬眼去,又看了看席樾。 片刻,黄安言注意到对面电视柜上有个雕塑,便站起身走过去,不再纠结这顿饭成行与否的话题,“你的作品?” 黄希言顺着看去,是那个睫毛带金粉的,“肤浅的漂亮”的长角少女。 她记得席樾包起来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出来了。 席樾:“嗯。” “挺漂亮的。”黄安言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能卖给我吗?我婚房里缺这么一件装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