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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记者将问题抛给了张婧初,问道:“我刚才采访一些外国记者,他们是你的粉丝。他们告诉我,你演得很好,但在电影里出现的时间偏少。你自己觉得呢?是否在片中的篇幅有些短?” 张婧初扭头看着张然,笑眯眯地道:“你看观众都向你抗议,我的戏太短了!” 在场记者都笑了,张然也哈哈笑道:“我知道了,下次你的镜头我少剪点儿!” 张婧初瞪了他一眼,可恶,都不说给安排一部大女主的戏!她转头看向台下的记者,微笑道:“其实我们拍了很多,其中有好几场我特别喜欢的戏都被剪掉了,这也没办法,是电影的整体节奏需要。” 又一个男记者站了起来,问道:“婧初小姐,你在电影中的表演太出色了,简直不像是演出来的。前面小于跟钢渣通过手势交流,看起来很乱,而她学手语之后进行的交流看起来就规律很多了,前面的手语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张婧初神情有些得意,微笑着道:“在演戏之前,我去理发店体验了三个月,加上演戏的日子,大概有八个月我没有说话,跟人交流用手势,跟张然交流都用手势。我没有学手语,跟小于一样就是自己比划。等到戏中小于开始学手语,我也开始学手语,用真正的手语交流。我尽力让自己的状态跟小于接近,所以,呈现出来的感觉就比较真实。” 张然补充道:“婧初由于几个月不说话,以至于电影拍完入戏太深,患上了癔症性失语,真的不会说话了,在医院治疗了将近一个月才恢复正常。不只是婧初,李雪健老师和胡君在派出所呆了三个月,跟真正的警察一起出警,一起训练,李雪健老师50多岁了,身体又不是特别好,还要跟警队的小年轻一起练擒拿,真的太不容易了。远征开了三个月出租。曹炳坤到矿山呆了三个月,又捡了一月垃圾。《一个人张灯结彩》能够拍到这种程度,我特别感谢他们,是他们赋予了这些角色灵魂。” 听到这话现场的记者们都鼓起掌来,用掌声向张婧初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这时又一个记者站了起来:“张然导演,你好,我是《纽约时报》的记者。刚才在电影院,我听到斯科塞斯先生说,这部电影是根据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曲式结构来拍的,我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拍呢?” 听到这个问题,现场的观众一阵骚动,不少记者觉得不可思议,交响乐和电影完全不搭边啊,两者的结构怎么可能相同? 也有熟悉电影史的记者想起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好莱坞经典叙事模式中就有一种叫电影交响乐结构的模式,整个结构分为序曲、主题、第一主题变奏、第二主题变奏、主题再现、尾声。他们有些不解,这种结构早就淘汰了,而且《一个人张灯结彩》的结构也不像是电影交响乐结构啊! 现场记者都紧紧盯着张然,等待他给出最终的答案,毕竟斯科塞斯不可能乱说。 张然没想到斯科塞斯的话被别人听到了,就道:“这个问题讲起来特别复杂,一两句讲不清楚,估计得写几万字的论文。拍这部电影我最大的目的是实验多声部蒙太奇,我们这部电影在叙事上也采取了多声部叙事,而多声部叙事就是通过不同人物的视点出发,围绕同一个事件展开叙述,也被称为复调叙事。比如黑泽明的《罗生门》,张艺谋《英雄》都是这种叙事方式。不过多声部叙事距离多声部蒙太奇还很远,多声部蒙太奇是把可以把电影的表现材料画面、音响、对话、文字和音乐看做管弦乐队的不同声部,可以进行齐奏、对位演奏与赋格曲式等多种选择,既保持独立性,又形成对话性,使声、字与画的多元叙事有机融合。 我拍《一个人张灯结彩》最开始参考了交响乐的曲式结构,电影结构分为四个部分,对应交响乐的四个乐章,但剪出来的第一版不是很满意。在补拍的时候,《第九交响曲》给了我很多灵感,因此就按《第九交响曲》重拍了很多内容。《第九交响曲》第一乐章是奏鸣曲,乐章的引子部分由弦乐器奏出,断续朦胧,空5度和弦像是黎明前的黑暗。而我们电影是从黑屏开头,声音慢慢出来,表现的也是这种感觉……” 在看电影的时候,不少记者觉得张然是在模仿库布里克的《2001漫游太空》,或者说是致敬库布里克,但听到这里他们才知道张然致敬的是贝多芬。 张然结合《第九交响曲》对电影进行了一番简要分析,说是简要分析,但也足足讲了十分钟才停下来,多声部蒙太奇这个问题真的太复杂了。 讲完之后,张然冲在场的记者们笑了笑,道:“当老师当久,都有职业病了,一讲起来就收不了场,我看到有人都听出瞌睡来了!” 记者们发出一阵笑声,又纷纷举手提问。他们的提问基本上都冲着张然去的,李雪健他们获得的提问少得可怜。不过他们也乐得轻松,坐在一旁乐呵呵的看张然应付记者。 等到发布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张然他们回到了酒店;而记者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稿件写好,发回了各个报社。 早上八点,张然和张婧初走进酒店二楼餐厅时,亚影有好几个学生已经坐在里面吃上了。张然知道学生们不是什么有钱人,就让他们到自己的酒店来吃早餐,能帮他们省一点是一点。学生们见到张然和张婧初过来,都赶紧起身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