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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宴结束剧组就散了,张婧初也准备回国了。她倒是想跟张然一起去见伯格曼,但伯格曼不喜欢会客,只见张然一个人。在离开的时候,张婧初拉着张然地手道:“你可不要向伯格曼学啊!” 张然刚要说为什么,向大师学是好事啊,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伯格曼有睡女主角的习惯,张婧初是在担心这个。他捏着下巴笑道:“这次去法罗岛我要好好向伯格曼讨教一下,我要向大师看齐。” 张婧初知道张然是开玩笑,嗔道:“你讨厌!” 送走张婧初,张然就开始埋头进行剪辑。电影毕竟是要拿给伯格曼看的,在剪辑上肯定要精益求精。 拉斯·冯·特里尔对张然的拍片进程一直很关心,在知道张然已经完成拍摄,粗剪也已经完成后,就跑了过来,想看看张然的短片拍得如何。 “我的天啊!”拉斯·冯·特里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满脸无语地道,“你可是要去见伯格曼,伯格曼啊!你竟然拿这么庸俗的故事去。我的天啊!你怎么想的?我实在搞不懂,伯格曼为什么会见你?你这家伙哪里比我强了?” 张然反驳道:“庸俗的故事怎么了?伯格曼也拍过很多庸俗的故事。《处女泉》故事难道不庸俗吗?可是他拍出了神性!像你这样整天拍极端、变态的内容,那不叫高明,用简单的故事拍出不一样的东西来,才叫高明!” 拉斯·冯·特里尔鄙夷地道:“你拍的就是一个甜得发腻的爱情小品,点缀了些许孤独,有什么高明可言?对人性、对社会、对于内心的黑暗面,根本就没有进行深入的探讨,完全是蜻蜓点水似的。” 张然淡淡一笑:“点缀了些许孤独?我可不这么认为,你最好再看看!” 拉斯·冯·特里尔见张然这么说,重新播放影片,仔细看了起来。这遍看完,拉斯·冯·特里尔的脸色有些变了,他不知道是说自己笨蛋,还是说张然是天才。 这部短片的镜头语言非常古典,都是常规的镜头语言,看上去极其平常。加上张然最近陷入了低潮期,他没有往深里想。现在仔细一看,他发现这些镜头是大巧不工,看似普通却饱含深意,不光服务于叙事,也服务于人物心理。 正常情况下,人物之间的对话和交流往往都是大全景给交待环境,双人镜头交待人物关系,然后用正反打镜头进行交流。但张然这部短片开始部分,没有双人镜头。不管是诺拉和老板之间,还是诺拉和男主角之间都没有给双人镜头,全部使用画面分立的对切镜头。 在电影语言中,分享画面空间,意味着分享心灵空间。也就是说给双人镜头就意味着人与人之间在进行交流。张然不使用双人镜头,而使用对切镜头,说明人与人之间充满隔阂,不能进行畅通的交流。 到了后面,诺拉因为唱歌变得越来越开朗,变得越来越受欢迎,双人镜头就出现了。这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消除,诺拉走出了孤独。 除此之外,整部影片还有很多看似普通,仔细一琢磨别有深意的处理。 拉斯·冯·特里尔又重新放一遍,他越发觉得这个看似浅显的故事隐藏了很多东西,观众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看到的是这部影片三分之一的东西,三分之二的东西是藏在下面的,能让人去慢慢回味。而拉斯·冯·特里尔自己的影片比较犀利,90%露在上面,锋芒毕露,是冰山倒过来。 突然间,拉斯·冯·特里尔明白伯格曼要见张然了。他心里十分感慨,这家伙简直是个怪物,这他么还叫处于低潮期?如果张然以前的电影是印象派风格的话,那这部短片已经有点后印象主义的风格了! 张然问道:“怎么样?” 拉斯·冯·特里尔向来被誉为天才,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但现在面对不到三十岁的张然,却感觉了巨大的挫败感。他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往剪辑室外走去。 张然觉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拉斯·冯·特里尔没有回答,不过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道:“不用帮我问伯格曼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张然不知道自己把拉斯·冯·特里尔打击到了,他十分诧异,不知道这个家伙哪根筋不对了,不过这家伙绰号冯疯子,抽疯属于正常表现。他也懒得多想,继续对镜头进行精修。 张然剪片子向来动作麻利,但剪这部六分钟的短片,却足足剪了一周的时间。这次他在剪辑上真的是下足了功夫,每个镜头都反复考虑,每一帧都的选取都经过推敲。在剪辑这一点上,张然真的是做到了自己的极致。 8月22号早上,张然带着剪辑好的短片,带着对大师的无比敬仰,带着对电影无比热爱的心,登上了前往斯德哥尔摩的飞机。 第467章 法罗岛朝圣 斯德哥尔摩,阿兰达国际机场,张然见到了瑞典电视台的编导玛丽妮露。 伯格曼避世,不喜欢见客人,她是少数获得伯格曼的信任的人,04年上映的纪录片《伯格曼之岛》就是她的作品。 两人从阿兰达机场出发,乘坐双螺旋桨的小型飞机向东南飞越海面,40分钟后到达维斯比;然后从维斯比机场乘车北行,五十多公里后抵达法罗海峡的渡轮码头。 站在码头上,张然看到了海中央的那座岛屿,那就是许多电影人心中的圣地,法罗岛。记忆中,汤唯的婚礼就是在这个岛上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