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页
她自己是这样的性子,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想到将来的孩子也像她一般,心便揪了起来。 叶寻珠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若是能生一个像你的孩子,表哥应该会很高兴,然后把这孩子宠上天去。” 宋灯想了想,唇边便泛起笑意。脑袋里好像浮现了一个小小的她,与一个小小的燕虞。如果他们那个时候见面,燕虞应当不会像揍其他小郎君一样对揍她,兴许会瞪她一眼,把她甩在身后,不带她玩。也有可能看她可怜,会面冷心热地带她去玩,回来被不见了妹妹的宋炀大骂一顿。 光是想象这些画面,她便觉得幸福了。 宋灯道:“其实这一世,能这样相逢,不论是对长安还是对我,都已经是一件了不得的幸事。” 他们的相逢改变了许多,比如,他活了下来,而她爱上了对的人。 “但是,”宋灯道:“人好像只要得到一些,便会得寸进尺,想要更多,我甚至开始贪婪地想,如果能同长安再早一点认识,那就更好了。” 叶寻珠气得挠起她的痒痒肉,道:“宋莹莹啊宋莹莹,这么肉麻的话,你就跟你的燕长安讲去,别在我跟前说,我可是为了你要许久不见我夫君了呢。” 宋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叶寻珠最后才放过她。 就这么笑着闹着,燕虞与宋炀特地请人算过的良辰吉日便到了。 定海侯府的男人们都到镇国公府帮忙,女人们则来了忠勇侯府。 定海侯夫人嫁过一次女儿,操持起这些事情井井有条,宋灯身边又有叶寻珠和方澜涓陪伴,也不至于太过心慌。 唯一心情沉重到无法露出喜色的,或许只有宋炀。他是在宋灯上好妆后才来敲门的,定海侯夫人带着女儿和媳妇给他们腾出说话的空间,还安慰了宋炀两句,很能理解他今日的心情。 宋炀说是兄长,这些年来又何尝不是像父亲一样抚养着宋灯长大,今日宋灯出嫁,阖府上下心中最复杂伤感的,便是他了。 宋灯今日上了明艳的妆,眼睛大了些,嘴唇也饱满丰润几分,宋炀看了都有些不认识了,只笑道:“今日这装扮好看。” 可笑了两声,便又笑不出来了。 他移开目光,眼睛眨了眨,竟没有办法再看向宋灯,害怕自己会落下泪来。 其实该说的话,前几日早已说完。担忧的事来来回回说了不下十遍,恨不得刻在她脑海里,让她受了委屈便能随时想起,该摔门离开镇国公府时便立刻摔门,回到家来。 他最后道:“该叮嘱你的话,当哥哥的可都告诉过你了。” 宋灯点头,看着宋炀那样,自己心中也有些发酸,微微抬头,睁大了眼,将泛出的一点泪花又憋了回去。 宋炀道:“其实,我今日也没有什么要同你说的话,只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怕以后没那么容易了。” 宋灯的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她当然想说,她还会常回侯府,可她知道,慢慢的,她会有新的生活,宋炀也会,终究还是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 她再也不能从自己的院子一气跑到宋炀的院子,抬手敲门就能吵出兄长。 宋炀看她落泪,自己反而笑了:“傻丫头,你哭什么?” 宋灯道:“我又要重新上妆了。” 她看了他一眼,饱含埋怨之情,好像只是纯粹为这妆容伤心。 宋炀道:“好好好,反正看也看过了,我不耽搁你了,省得到时误了你的吉时,害你嫁不出去,你回过头来怪我。” 他们将那些煽情的话省下,悄悄藏在这样寻常普通的对话之中。 宋炀走出备嫁的喜房,定海侯夫人看见他红通通的眼眶,叹了口气,让叶寻珠和方澜涓先去照看宋灯,自己则同宋炀说两句宽慰话。 定海侯夫人道:“当年寻珠出嫁时,我也像你现在这样。” 宋炀擦了擦眼睛,觉得有些丢人。他虽是小辈,可这些年来当家作主习惯了,也不将自己看作小辈,自认不该在定海侯夫人跟前这样狼狈。 可这眼泪越擦越多,到了最后他的眼睛都有些红的不像话,被定海侯夫人连忙喝止:“小侯爷,你再这样擦下去,待会儿的婚事还办不办了?” 他可还要背着宋灯上花轿,一同到镇国公府喝喜酒呢。 好在如今是夏日,人人府里都备着点冰,定海侯夫人让人拿来冰过的帕子,给他敷了会儿眼睛。 宋炀这才闷声道:“夫人,你后来又是如何看开的呢?” 定海侯夫人道:“哪有什么看开不看开,不过就是习惯罢了。她现在这一回来,我心里就又高兴起来,等她走了,我又要重新开始想她。都是这样的。依我看,小侯爷你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喜欢的姑娘成家,便不会成日都觉得家中少了一个人了。” 定海侯夫人说到这,也不再劝,赶着回去看宋灯那的情况,将宋炀一人撂这儿自个思索。 宋炀站着发了会儿呆,随意叫了个过路的下人,确定眼睛显不出红了,才往前边走去,在心中盘算着一会儿要如何为难随着燕虞一同来迎亲的人等。 为了热闹些,为难的人多些,他今日不计前嫌地请了许多族中弟兄,恨不得叫燕虞有来无回。 想娶他妹妹,可没那么容易。 第66章 喜相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