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贝唯西张嘴,又闭上,一时间没有做出回应。 凌谦又说道:“万一你开溜了以后我妈震怒,怀疑到我头上,还发现了我们离婚,对我大哭一场再拽着我去反悔,我是没信心能扛过去的。” 确实。 有这么个混蛋制度在,不到最后一刻,根本没法安心。 若是彻底离了婚,就算被发现了,只要凌谦一口咬定不知道他的去向,那么他的父母便也无可奈何。 他们肯定料不到自家儿子想方设法离了婚,却还要背着他们偷偷花钱养野男人。 贝唯西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不禁扬起唇角。 本该看着前方路况的凌谦竟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这点细微表情变化,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贝唯西说,“就这么办吧。” 凌谦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我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行李,白忙活了,”贝唯西叹气,“现在还得理回去,过一个月还得再整理一次。” 凌谦依旧是一副无法彻底信任的模样,表情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对他方才突兀地笑容耿耿于怀。 贝唯西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那时在想什么。 “怎么啦?”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 “你这个人真的阴阳怪气。”凌谦说。 “我哪有啊,”贝唯西冤枉,“我真的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我这不是很听话吗?” 凌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是就是吧。” 回到家,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把收到的单据压在了床板底下,之后贝唯西立刻整理起了自己的行李,把收拾好的东西一一归位,力求不露任何破绽。 凌谦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看着,时不时插嘴。 “你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的,怎么现在这么多东西啊?”他问。 “毛巾牙刷之类的都是你家的,”贝唯西解释,“我不打包带走接下来生活成本会变高,反正留着也没用了不是。” 凌谦点了点头,又说到:“衣服倒是没几件。” “我让你给我买些,你不是不愿意么?”贝唯西说。 “真不是我小气,你知道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凌谦说,“要不你去我衣柜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些我没怎么穿过,还很新。你能穿得了就拿呗。” 贝唯西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刚来的时候问你要,你不肯。” “……那不一样。”凌谦小声说道。 贝唯西继续整理了一会儿后,怀着一种古怪的情绪刻意地问道:“哪儿不一样了?” 凌谦没理他。 “哪儿不一样了啊?”贝唯西追问。 凌谦终于有反应了:“不知道。” 很快他又补充道:“也不是每件都能给你,你看上了得先问问我。” 贝唯西点头:“那我提前谢谢你。” “那个,那是什么?”凌谦突然抬起手来,“你手里那个信封!” 贝唯西快速地把刚从背包里拿出来的白色信封丢进抽屉,又把抽屉合拢:“没什么。” “我记得这个,这是你那天从家里带出来的,”凌谦从沙发上跳下来,“你说过回来就告诉我的!”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凌谦往前一步:“说话不算话?” 贝唯西没辙,打开抽屉拿出信封,把口撑开,对着凌谦抖了抖。信封口很快露出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纸制品。 “这什么啊?”凌谦好奇地靠近。 贝唯西飞快地把那些东西抖了回去,又把信封重新封好:“贴纸。” 凌谦大感意外,好奇起来:“你特地带一包贴纸?为什么呀,这对你很重要吗?真的就只是普通贴纸?” “真的,”贝唯西说着,从里面随手抽出一张,“喏,不信你看。” 米黄色的背胶,正面印着并不算精致的卡通图案。确实普通,甚至显得有几分廉价。 也因此,反而透露出了几分特殊的贵重。 “是……你爸爸妈妈买给你的?”凌谦试探性地问。 自从贝唯西告诉他,自己并非那两人亲生,凌谦在提起他们时便再也没用过这个称呼。所以,他现在所指的,一定另有其人。 贝唯西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跟你提过我有个弟弟,你还记得吗?这是他的。” “啊?”凌谦呆住,“你偷你弟弟的贴纸?” “什么偷,我偷这个做什么,他自己送我的,”贝唯西说,“他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分我一半。” “……” “我不会再回去了。以后……应该也见不到他了,”贝唯西说,“小孩子忘性大,再过几年估计就不记得我了吧。我就……留着当纪念呗。” 凌谦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抬起手来,想拿过信封仔细看看这些宝贝贴纸的款式花样。 谁知指尖才刚接触到外壳,贝唯西竟立刻把整个信封收了回去。 “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很丑的图案,他没有审美的,”他说着,又想把信封塞进抽屉,“你别给我摸脏了。” 凌谦皱起了眉头。 “里面还有别的东西。”他的语气极为确定。 这个从来迟钝的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聪明起来了。 贝唯西舔了舔嘴唇,不作回应。 “是什么东西?”他问。 “你这是窥探我的隐私啊。”贝唯西说。 凌谦不等他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毫无征兆飞快地伸出手,非常轻巧地把信封抽了过来。 还未打开,只是捏了一下,他立刻很肯定地说道:“我就知道!这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贝唯西叹气。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凌谦打开信封,拿出了和贴纸放在一起的那张银行卡。 第26章 各自的小纠结 银行卡背后签着贝唯西的名字。 凌谦惊讶地看着银行卡面,嘴微微张着,一脸难以置信。 “你听我说,”贝唯西一开口就是标准经典句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原来你有钱啊?”凌谦大声打断了他。 “……有是有,一点点而已,不多。”贝唯西冲他露出尴尬的笑容,“出门在外,总要留点防身对吧?” “你跟我说你身无分文!”凌谦因为惊诧反复复读,“原来你有钱啊?!” “一丁点家底罢了,”贝唯西说,“没几个钱。” 凌谦放下卡,板着个脸直视他的面孔:“我猜里面至少有四万五。” 贝唯西微微扬了一下眉毛。 “我妈当初说给你打钱的银行卡,和你这张是同一家银行,”凌谦问,“是不是就是这张?” “当然不是啊,”贝唯西赶紧否认,“那个在我爸妈那边呢!你稍微想一想也该知道,他们有什么理由把钱给我?” 凌谦不怎么相信:“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哪有瞒着,只是没有特地提起而已。”贝唯西说。 “你刚才明明是存心不想给我看。”凌谦说。 “……既然已经忘了特地提起,这节骨眼上突然出现岂不是很尴尬,”贝唯西说,“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话题陷入了死循环。 凌谦瞪了他一会儿,忽然像是泄了气,皱着眉低下头,表情显得有几分落寞:“你又骗我。” “这算骗你吗?我只是没有告诉你,这本来也不是非要报备的东西吧,”贝唯西说,“而且为什么要说又,我以前骗过你什么了?” “我不知道,”凌谦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反正你说的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从来不知道。” “你不知道哪句是假的,那凭什么认定了我有说假话呢?”贝唯西问。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对着别人胡说八道的样子,你骗人一套一套那么溜,真要骗我我根本看不出来,”凌谦说,“你现在明明就是有钱,却跟我说没有,还说你没骗过我?你最早就用假学生证骗我!”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我们那时候都不认识,”贝唯西情绪也有点上来了,“我在来到你家以后哪儿骗过你?我也没到所有家底都必须跟你汇报的义务吧?” 凌谦闻言,看着他,不说话了。 贝唯西很快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冲,放低了声音试图补救:“我承认,一开始是故意不提的,但现在真的不是存心想瞒你。你看当初我开玩笑问你要衣服穿你也一口回绝我了是不是?就……不一样嘛。” 凌谦还是不吭声,表情别别扭扭的。 “这里面没多少钱,是我以前打工攒下来的钱,偷偷开的卡,他们不知道,”贝唯西继续耐心解释,“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不想动它的。我没交过社保,万一有点什么事,我得拿它救急。” 凌谦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那行,你证明给我看,这不是我妈给你的那张卡。” “怎么证明?去找你妈妈核对卡号?” “让我看余额,”凌谦说,“你敢吗?” 凌风姿每个月打一万五,若是她给的卡,这里面现在应该有四万五。就算有意外漏了一个月或者提前打了,也会是一万五的倍数。 贝唯西抿了一下嘴唇,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他想,凌谦怎么就那么不信任他。 见他毫无反应,凌谦立刻放大了声音:“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