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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芾“梆梆梆”的捶打铜门,不停叫嚷:“嬴稷!你不仁不义!枉为人君!枉为长兄!” 嬴稷不予理会,又领着白起和婷婷走进旁边一间囚室。 婷婷步入这间囚室,眼前霍然一亮! 只见囚室的四个角落立有四座铜制的九枝灯,灯火耀耀,照亮了整间囚室。 囚室的墙面、地面俱是干干净净,一点污迹也没有,好像被人仔细洗刷过。 囚室左墙边是一张木床,床上的枕头、被褥全是绸缎表面。床边有茵褥,茵褥前是琴案,琴案上摆放着一张瑶琴。 琴案两边各设一个取暖用的铜炉,炉内的炭已烧了很久,因此这间囚室里暖洋洋的,毫无冬日寒意。 除了两个暖炉,囚室中央还放了一个做工更精美的大香炉,里头焚着椒兰。 香炉旁另有一张大木案,案上摆着水壶、铜杯及两盘糕饼。 婷婷惊呆了,灵动的乌眸如星星般璀璨闪烁。 嬴稷道:“白卿家,小仙女,你们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狱卒去办。寡人先回去处理些事务,稍后再来看你们。” 白起向嬴稷躬身作揖,婷婷也默默的行礼。 嬴稷歉仄的对婷婷道:“委屈小仙女了。不过小仙女请放心,你和白卿家都不会有事。” 婷婷不言语,文静的点了点头。 嬴稷离开囚室,狱卒轻手关上铜门。 婷婷忖道:“这房间清净整洁,还焚了香,想必是不会有臭气了。”她稍稍吸了一缕气,果真香味宜人!于是她便放心的如平常一样呼吸。 原来她之前不声不响、对牢房秽气无动于衷,乃是因为她使用了闭气之法。 现下她可以自由呼吸,人顿时松泛了许多。但她似乎依然心情不佳,也依然不声不响的,径自脱了大氅,扔在床上,而后一个人坐到茵褥上,故意背对着白起。 白起也脱了大氅,坐到她身后,双臂搂住她的娇躯,柔声道:“婷婷,你别生气了。我原以为囚室阴冷,异味又重,所以不忍让你来受苦。” 婷婷双手扳动白起双臂,欲图挣脱白起的搂抱,但白起意志坚决、膂力强大,根本不给她成功的机会!她愤怒极了,眼泪夺眶而出,“吧嗒吧嗒”洒在白起手背上。 白起浑身颤抖,脸孔煞白,简直是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他立刻绕到婷婷面前,双手捉着她消瘦的肩膀,道:“我错了,我错了!婷婷你打我一顿吧,千万别这样哭着生气,好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怜爱万分的为婷婷抹泪。 婷婷泪流不止,嗔道:“我没心情打你!你这混蛋,说什么你的身边是全天下最安全的所在,怎的一出事就要撇下我!合着你是说谎骗我呀!” 白起愁眉深锁、热泪盈眶,连忙把婷婷揉入怀中亲吻爱抚,道:“我今日糊涂失言,是我错了!” 婷婷凶狠的道:“我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坏事,哪怕是遇着刀山火海,你也休想独当!你自认为那是保护我,可我一点都不稀罕那种保护!” 白起用力点头,承诺道:“好好好!我发誓,我再也不犯糊涂!” 婷婷仍觉不解恨,遂张开嘴,在白起的颈脖上咬了一口。 白起脸上泛出一抹淡淡的、温柔的微笑。 婷婷的心绪渐渐平和,双臂抱着白起,似埋怨、似撒娇的说道:“哼,老白你难道不知?你早已经把我宠坏了。” 白起笑着道:“是么?我真的把婷婷宠坏了?” 婷婷雪腮沁红,小声道:“今时今日的我,如果不和你抱在一起,只怕是睡不好觉的。” 白起将婷婷揉搂得更紧,温存的笑道:“今时今日的我,如果不和婷婷抱在一起,必定快累死了也没法合眼睡觉!” 婷婷“啪”的拍击白起后背,道:“你今日才犯了糊涂,这会儿又厚着脸皮说好话哄我啦!” 白起笑道:“我说的是实话,是我的真心话。” 婷婷莞尔。 两人歇息了片刻,婷婷低低的嗟叹道:“唉,这地方真无趣啊……” 白起也叹道:“就是!本来我和婷婷是赶着回家办大事,现下被关在这种地方,却是办不成大事了,当真悲哀!” 婷婷红着脸道:“哎呀!你就别说那些啦!”她双眼瞥到案上的瑶琴,突然“嘿嘿”一笑,道:“老白,你抚琴给我听。” 白起面露窘色,道:“我不会乐器。” 婷婷笑道:“我教你呗。” 白起纳罕道:“你会抚琴?从未听你说过。” 婷婷道:“我最近正好在跟希姐姐学琴,初窥门径。” 白起微笑着道:“既然有你从旁教我,我就用心学习。”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本不通音律,不一定学得好、学得快,望你多多包涵。” 婷婷嫣然笑道:“无妨,咱们抚琴仅是消遣解闷罢了。” 遂尔,婷婷将琴的结构和抚琴的姿势、指法,一一详细说了,并背了几首乐谱给白起练习。 白起聚精会神的聆听婷婷教导,左手按弦取音,右手弹拨,学得倒是不慢,半个时辰后,他已能完整弹奏婷婷教授的乐曲。 然而他天生力大,又是行伍出身的盖世英雄,他抚琴的动作与寻常琴人相比真要豪迈百倍、潇洒千倍!他弹奏出的琴声亦是高亢非凡,尤其是那首《无衣》,乐音一响,杀伐之气滂沛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