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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宋词嘴角噙着笑,“我可能得初六回峒城,鲜果汇初七营业。” “奥,那就初六见呗。” “我查到你成绩了,年级400名。能保持下去的话,考普本应该没问题。” 电话那头鞭炮声中传出几声金属划过铁锅的声响。 “你……肯定是要去京州的吧?” “报考先看专业再看学校,我理科工科都可以选择多,到时我跟着你走。” “别别别,你这样我压力更大了!”唐诗哀嚎一声后开始哼唧,“我就是一小家雀扑腾不高的,回头再拖着你下水……” 有人猛轰油门,在满城鞭炮声响中仍如野马嘶鸣般刺耳。 宋词蹙眉看去,一辆深色跑车缓慢停在楼下,驾驶位下来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倚在车门旁低头点燃一支烟,朝他挥挥手。 宋词盯着男人浅瞳微敛。 电话那头传来唐诗的询问:“宋词?” 他惊回神:“我待会再给你打电话。” 宋词刚挂断电话,就有熟悉号码打进来。 他回头瞥眼认真看春晚的苏尔,犹豫片刻接起电话。 “阿词,下来啊?” 宋词语气清冷:“要睡了。”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还生你小婶子的气?” 他怔了下,明白过来宋益说的是生日礼物的事。 “没。” “她当时有项目缠身,没来及给你买礼物才送的钱,你理解下。” “恩。” “阿词,你变了。”宋益长吐口烟雾,抬眸盯紧阳台上的少年,嘴角笑意未明,“是因为谁呢?” 阳台的光比路灯明亮,宋益又是在阴影中,一明一暗。他能将宋词看得清清楚楚,宋词即便夜里视力佳,却也只能看他个大概。 楼下的人自顾自讲很多话,宋词只听从始至终没吭一声。 最后宋益可能也觉得没意思,丢了烟头道句“年后见”,就上了车。 又是一声嘶鸣,跑车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落地窗被推开,宋词收起手机。 “刚刚和谁打电话呢?”苏尔瞧着他,语气仍是平静。 她看电视时,无意中瞥见他神情奇怪,才想来问问,她心里的答案,下一刻被印证。 “小叔,他叫我出去,我不想出去。”宋词食指交错抵、在围栏边,拇指无意识按压关节,宋益的话在脑海里转。 “进来吃饺子吧。” 宋词叫住苏尔,虎牙咬下唇内侧,双眼微眯。 “是宋骥阻拦你复出,又不让我考音乐学院?” 苏尔怔一下,没答反问道:“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留下来高考了?” 像是没听到苏尔的话,宋词转回身盯紧她眼眸。 “是那样吗?” 宋益旁敲侧击地提到苏尔当年复出,以及宋词考音乐学院计划取消的事。 照他话里的意思,宋骥为了不让宋词是他儿子的事被扒出来,给自己惹麻烦,千方百计地阻止母子俩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一手造成苏尔复出失败,还坚决不允许宋词考音乐学院,走职业演奏家的路。 前段时间,宋词奶奶去世,苏尔回到宋家吊唁,两人为此大吵一架,到最后宋骥才松口不会阻止宋词考音乐学院,条件是之后宋词不准再回国。 宋词听来很想笑。 真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郡城最近雷雨天少,才没劈到他宋骥头上? 苏尔抱臂站在原地,眉心微陷。 宋词收回目光轻叹:“你不想我恨他?” “妈妈是不想宋家变成捆绑你的枷、锁。”苏尔不觉捏得手臂隐隐作痛,才后知后觉松开手。 父子自然会有相像的地方。 苏尔不得不承认,宋词骨子里和宋骥一样傲,不甘被人玩、弄于鼓掌,性子并不完全像表象那么狷介。 从洲湾下山后,他始终想看宋骥得到惩罚。 她想让宋词放下这种执念,别被圈住,才对他隐瞒很多事。 但今天,显然是宋益亲手在包裹秘密的袋子上撕出了口子。 有风吹过,卷来透骨寒意。 苏尔抱紧手臂,指尖冰凉:“阿词,你听妈妈一句,你玩不过他……” 宋词轻“恩”出声,让人分不清是肯定还是敷衍。 苏兴昌喊他们吃饺子,两人相继跨过窗坎。 推严的玻璃窗映出室外昏暗之中几处灯火,夜深处,砰的一声响,火点升空炸裂成花。 正月初三,峒城街头绝大多数店铺还未开,人行路石砖上爆竹碎裂的红壳子嵌进踩平的雪里。 大型超市过年照样营业,不缺顾客。 唐诗从摊贩手里接过两根烤肠,递给阿元一根。 两人从超市出来,径直走到门口公交站亭,并肩坐在长椅中,时而咬口烤肠,肆意游荡着双脚。 阿元嘟起唇吹着烤肠:“姐姐过年不用陪哥哥吗?” 唐诗歪头瞧他,嘴角隐有笑意:“他对你那么凶,你还想我陪他?” “可是哥哥对姐姐好啊。你们是情侣嘛,他们说情侣就该天天腻一起的。”阿元咬口烤肠,张嘴哈着气。 “小孩子懂什么?”唐诗笑着揉揉阿元的蘑菇头,低头看到宋词发来询问她寒假作业进展的信息,不由得叹口气,“你以后可要好好学习,别像姐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