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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边家,所有规则都是边爸边学道父子制定的,边学义只要还想打着“边家”的旗号行走江湖,就绝对不敢让四叔父子有一丝不快。 然而边学义虽然没说,边爸还是看出了几分,只不过看出归看出,事情该怎么做他还怎么做,因为天大地大,自己儿子最大,为了保护边学道,边爸什么锅都可以背。 跟老爸有默契,所以边爸一回松江,边学道就不露面了,坐在集团总部办公室里处理事务。 很快,全松江都知道边家决定大事化小,快速发丧。 消息一出,松江政界集体长出一口气。 他们实在是夹在中间最难受的一群人! 以今时今日有道集团的体量和影响力,地方官员哄着供着它还来不及,是万万不会轻易找麻烦的。 可不找麻烦归不找麻烦,如果有道惹出大事,他们太护着的话也会牵累官声,弊端不小。 所以,松江本地官场最希望的是边学道“大局为重”,先把事情淡化,然后无论想怎么办,官方都会大力支持。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淡化处理是最优选择,因为边学德的事情不经挖。 别的不论,只要把两个当事人的学生情侣身份一曝光,在仇富的大环境下,舆论一定会往富家阔少逼良为娼的方向走,顺带着同情“弱势的”行凶者,到那时,不仅死掉的边学德被千夫所指,边学道也要跟着背上骂名。 然而问题是,没人愿意冒失介入边氏的家事。 事关人命,事关家族颜面,谁也拿不准火速回松江的边学道是怎么想的,冒失出面,被边学道折了面子是轻的,要是被边家怀疑“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那可就太冤枉了。 现在好了,相比当年当街砸车,边学道的城府跟财富同步成长,给他自己和各方都留下操作空间,避免了局面失控。 正因此,当边爸把“速办后事”的想法通过周航和麦小年传递出来后,所有经官事项全都一路绿灯,效率高得吓人。 后事是后事,官司是官司。 只要边学道不让官方为难,官方一定会给边家一个交代,这一点双方心照不宣。 边学德葬礼前一晚,边学道早早回到金河天邑。 他先是跟董雪通了几分钟电话,然后坐在书房里喝茶看书。 一直到夜里23点,唐根水才把边爸送回来。 边爸边妈在松江的房产全都卖掉了,这次回松江一直跟边学道住在一起。 洗漱完毕,边爸走进书房,坐在沙发椅上问边学道:“你这儿有烟吗?” 放下书,边学道看着老爸问:“你不是戒了吗?”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没拆包的黄鹤楼,边学道说:“烟有,火……” “我有火。” 边爸抽烟,边学道看书,父子俩互不打扰,书房里只闻翻书声。 直到老爸点燃第四根烟,边学道开口问:“我五叔跟你说什么了?” 夹着烟,边爸摇头:“什么也没说。” 边学道明白了! 正是因为五叔什么都不说,老爸心里才越发不舒服。 深深抽了一口,边爸把烟按在花盆里,随口说:“这花养的不错。” “有专人打扫,三天过来一次。” 点点头,边爸看着边学道手里的书问:“看的什么书?” “《见证失衡》。” “见证失衡?写什么的?” “国际金融贸易。” “对你有用?”边爸问。 “商学院老师推荐的。我宏观经济方面的知识储备不太够,有些地方能看懂,有些地方看不太懂,需要反复推敲。”面对自己老爸,边学道实话实说。 “有收获就好。” 边学道笑了笑:“有些东西,看得越透,心里越觉得空落落的,为错过的机会感到遗憾,很多时候,只因为晚了一步,就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边爸听了,叹了口气:“晚一步要付出代价,快一步是不是也要付出代价?今天一天我都在想,如果学德多读几年书,如果他多在社会上摔打几年,如果他的钱赚得辛苦一点,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个结局?” 世事没有如果。 次日。 边学德的遗体在松江第一殡仪馆火化。 边学德生前的一帮酒肉朋友,没有一个到场,当然,极有可能是怕边家一肚子邪火撒到他们头上。 边学德的前妻,孩子的生母王家榆,在接到姐姐王家敏的电话后,也没有到场,用行动表明跟边学德早已经恩断义绝。 有人义绝,有人情长。 葬礼上哭得最凶的,除了五婶,就是收到消息赶来的林琳。 林琳变化很大,她本来很克制情绪,是现场开始播放边学德生前的一些旧照片后,林琳突然崩溃,当场痛哭起来。 葬礼上,两岁半的边善勇还不太能明白眼前仪式的意义,被姑姑抱在怀里的他,指着边学德的遗照大声喊“爸爸爸爸”,喊得一众来宾同时落泪。 天道无悯,人间有情,其生也喜,其死也悲。 …… 松江龙庭公墓。 按照北江习俗,横死之人不能入祖坟,生前有子嗣的,三年后可以迁入,所以边学义在龙庭公墓帮边学德买了个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