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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元瑶忍不住撩开帐子,却见谢晗坐在桌边,手里握着一卷书,正是她傍晚读的话本子,书中好像还写了好多乱七八糟的点评。 谢晗循声望过来:“娘娘还不睡吗?” 她不知道谢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时辰还早,妾没有睡意。” “既然如此,不如出去走走?”他搁下话本子,眼瞳中映着跳跃的烛焰,眸光却是波澜不惊。 元瑶点了点头,整个人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连衣襟微散都没有察觉。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诱人遐思,谢晗移开视线,抓过搭在衣桁上的衣裳给她披上,语气略微有点重:“穿上。” 丢下这句话,谢晗径自出了屋子,唤音笙进去伺候。 大晚上的,除了谢晗,不会有其他人看她,元瑶懒得梳头,向音笙要了一根发带束发,戴上帷帽遮面,随谢晗乘车离开别院。 这是她第二次离开这里,并不知道谢晗要把自己带往何处,马车行驶了一阵后,稳稳当当停下,车夫抱拳道:“请家主和元娘子下车。” 元瑶没想到,谢晗会带她来桥下吃馄饨。 “这家店老板的手艺还不错,请你吃碗馄饨。”谢晗微笑着道,出门在外,不便以臣子自称,他也顾不得是否僭越了。 “妾不饿,谢……家主请自便。”元瑶道,“妾陪着家主。” 听她这样说,谢晗并未勉强,只点了一碗馄饨。 等他吃完,元瑶才想起一件事:“家主没有用晚饭吗?” 谢晗淡淡道:“忘了。” 于是元瑶自我反省她这笼中雀当得实在不称职,又听见谢晗低声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从前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年的这一天,都会带我去吃一碗馄饨,只有我生辰那天,她才舍得花这样一笔钱,哄她唯一的孩子高兴。”说到这里,谢晗沉默了一瞬,唇角微挑,“让你见笑了。” 元瑶知道他出身寒微,十二岁丧母,没入凉州刺史府为奴,十四岁从戎,二十三岁受封河西节度使,可她当真记不得谢晗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因为原书作者压根就没写过。 没等她接话,谢晗又道:“我这人运气不错,后来遇见了贵人。” “我母亲过世的头一年,她请我吃了同样的一碗馄饨庆贺生辰,后来,多亏她和她父亲的帮助,我才有机会投军,从小小的伍长做到如今位置。” 其实在原书中,谢晗和元小娘子提起白月光,已经是回到洛京以后的剧情了。可元小娘子压根不想听他的往事,一心期盼重新回到赵琛身边。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譬如赵琛之于元小娘子,白月光之于谢晗。 而经历那次不愉快的谈话,谢晗明白元小娘子的心意,决定送她回去,却没想到,赵琛半点旧情也不念,坚信元小娘子与他早有私情,甚至连元小娘子腹中的孩子也不认。 元瑶失神地想了会儿,直到谢晗唤她,才收回心绪。 谢晗问她想不想去河边散步,元瑶同意了。 付过银钱,谢晗携她往河边长堤行去,照顾到她,刻意放缓步子,不疾不徐地。 晚风将柳枝吹得摇曳,谢晗为她拂开一支柳条,终于说道:“臣想向娘娘讨要一样生辰贺礼。” 第5章 刺杀 元瑶问:“谢使君想要什么?” 若是太过贵重,她可许诺不起。须臾,谢晗轻轻笑了起来,“方才是骗娘娘的,臣的生辰早就过了。” 行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他戏耍,元瑶倒也不恼怒,继而追问:“谢使君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她的眸光不掺杂半点怀疑,看样子,全然相信他的话。 “仲春。”谢晗并未告知具体日期,将手负在身后,“臣听音笙那丫头说,娘娘近来总待在房里读话本子,想来定是无趣得很,臣便擅作主张带娘娘出门散心。” 元瑶跟上他,两人沿着长堤悠然踱步,影影绰绰的灯火倒影在河水里,柳枝在夜风中婀娜起舞,周遭景色如梦似幻,美好又朦胧。 此情此景,最适合聊一些隐秘话题,思量了会儿,元瑶主动开口:“谢使君说自己遇到过贵人,不知这位贵人的身份如何?与谢使君可还有联系?” 她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眨了下眼,诚恳地望着谢晗,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她身份并不显贵,父亲是凉州刺史府里的小吏。那时臣还是一个低贱马奴,负责喂养战马,机缘巧合之下与她结识,私交甚笃。”谢晗坦诚地道,“嘉平十二年,突厥破城,她随家人逃难去了,自那以后,臣再未见过她。” 年少相遇,心心念念数载,还有知己光环加成,白月光这人设简直完美! 元瑶自认比不过,柔声道:“谢使君很喜欢这位小娘子,对吗?” 谢晗却选择了回避,只道:“夜深了,臣送娘娘回去。” 毕竟正常男人都不喜欢在现任面前承认自己很喜欢前任,当然,以她现在的尴尬身份,还够不上现任的位置。 元瑶转身随他往回走,路过那座桥时,几匹骏马疾驰而过,带起尘土,周围行人纷纷掩住口鼻。 那几匹马看起来像是北地才有的战马品种,桓城分明与北地相距千里…… 谢晗眸光一沉,还好车舆就在桥下不远处候着,他把元瑶交给音笙看顾,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