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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这是?”他连忙抓住人手臂,早起的嗓音本来就带着一份沙哑,温柔起来更是往心坎里沉。 “哥——!!!”明恕闷着哭了半天,泪没停过,可是情绪半点没发泄出来,被哥哥这么一哄,那些心痛啊、难过啊、不安啊,才一股脑地奔涌出来,忽然嚎啕起来。 他很久没这么哭过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没这么哭过。 但他现在就是没办法,忍不住。 那道疤有多长多丑啊,他的哥哥怎么能受伤?他的哥哥去年春节时回来还好好的。谨澜姐带他们去泡温泉,他都看到了,那时哥哥腰上没有这道疤! 萧遇安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床和明恕一起跪在席子上,将人搂住,“怎么了?给哥说,怎么了这是?” 这种情况在明恕很小的时候发生过。当时也是早上,他隐约听见有人哭,一找,发现是明恕团在床尾哭。他哄了半天,明恕才说做噩梦了,爸爸妈妈不要自己,哥哥姐姐也不要自己。 按理说,明恕这马上初三了,而且和温玥、明豪锋几乎没了感情,不至于还能因为做梦哭成这样。 萧遇安拿起床头柜上的抽纸,扯了很多张给明恕擦眼泪,“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到底怎么了?” 明恕不是不想说,他肯定得问,刚才不说话是哭岔气了,一出声就抽。现在哥哥把他捞怀里,哥哥的胸膛比以前还坚实,他靠在那儿,就听得见哥哥沉稳有力的心跳。 就这么数着心跳,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哥。”明恕双手撑在哥哥腿上,“你痛不痛啊?” 萧遇安没听明白。 什么痛不痛? 明恕管不住情绪,一问出来鼻子就又酸了,鼻翼一鼓一鼓的,望着哥哥,声音都颤了,“哥,你痛不痛啊?” 萧遇安皱着眉,一下知道明恕指的是什么了,下意识摸向后腰。 他受伤的事家里只有父亲和萧牧庭知道,这趟回来,他没打算跟爷爷和明恕说。本来就是个小伤,只是伤疤看着有点严重,起码得耗一年时间,拱起的地方才能平下去。 睡觉时背心翻起来了,他又背对着明恕,所以才被明恕看见。 他不想给明恕说,就有这个原因。明恕和他最亲,以前他打架受丁点儿伤,明恕都能伤心得掉金豆子,看到这个伤疤还得了? 但到底还是让人给看到了。 “已经好了。”他只得尽量安抚明恕,“伤的时候有点痛,现在没感觉了。” 明恕吸着鼻子,拿手背擦眼泪,擦完爬到哥哥身后,仔细看那道伤,心疼死了,“你是怎么受这个伤的啊?”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萧遇安不好继续遮遮掩掩,但实话不可能给明恕说,明恕这年龄最容易瞎想,而且本来就敏 感,要让明恕知道这伤是实战时受的,当时情况还特别危急,明恕今后忧着这事儿,恐怕就再睡不好觉了。 “演习时没注意。”萧遇安哄着:“还被教官批评了。” 明恕一听,又气愤又委屈,“你都受伤了,怎么还批评你啊!” 小孩儿是真的为他着想,直白又霸道地护着他。萧遇安心里一阵酸软,将背心下摆放下去,“应该批评,是我没做好。” 明恕使劲儿摇头,不同意,“我哥哥什么都好,没有我哥哥做不好的事!” 萧遇安心里叹了口气,想赶紧让这事过去,又听明恕说:“哥,我能摸一下吗?” 都这样儿了,还能不给摸吗?萧遇安点头,再将下摆拉回去,“摸吧。” 明恕小心翼翼的,手指刚贴上,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 他怕把哥哥给弄痛了。 萧遇安偏过头去看,“摸好了没?” “我再摸摸。”明恕说着,手又伸了过去,还是很小心,但好歹没有一碰就缩。 拱起的伤疤挨着指腹,像一道绷起的筋,有点硬,凹凸不平的。 明恕摸着摸着,唇角就撇下去了。 哥哥说现在不痛了,但受伤时肯定痛啊,这么长一个疤呢。他打了那么多次架,受的伤也不少了,可从来没有留过这么长的疤。 哥哥也没有留过这么长的疤。 痛死了。 麻痒在后腰延展。其实伤疤上的感知比其他地方钝,但大约是明恕摸得太仔细,太专注了,手指的颤抖都连同心疼通通传达给了萧遇安。 那不是真正的麻,也不是真正的痒,是感受到一个人无条件的关心后,心脏催生的化学反应。 萧遇安到底把下摆放回去了,拍拍明恕的手,“好了,看也看够了,摸也摸够了,去洗把脸,别伤心了。” 明恕这还没完,伤疤不给摸了那就不摸,但他得跟他哥唠叨几句。 “哥。” 萧遇安一听,这语气都变了。刚才还是小孩儿委屈得不行的调子,现在就有小少年的稳重了。 但少年再稳重能有多稳重?少年的稳重多半都是强装出来的。 “嗯?”萧遇安应了声。 “那你今后不能再受伤了。”明恕摆着明哥谱儿,“你一个人在外面读书,我也不能去照顾你,看着你,只有你自己顾着自己。” 萧遇安差点笑出来,心想我还用得着你这小不点儿照顾啊? “你还笑?”明恕看出他哥在笑了,抓住人膝盖,“我说正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