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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方多次联系温、明二人,要求对明恕进行父母在场的适当心理疏导。 明豪锋公事繁忙,几乎没有来过。温玥一百个不愿意,还是遵从了老师的要求。 她不想见到明恕,却又无法否认明恕是她亲生儿子这一事实。寒假在温家发生的事,以及后来明恕骑车撞人的人让她意识到,她必须管一管明恕。 但即便和明豪锋商量好将明恕带到言城,她还是无法让明恕带在身边,与自己朝夕共处。 言城的教育资源很强,知名小学就有三所,灿心小学正是其中的一所。最终她舍弃了离居所最近的一所,将明恕送去灿心,对明瀚解释的是那里的老师更加专业,而集体生活或许更能纠正明恕心理上的问题。 可真正的原因她与明豪锋都清楚——如果明恕每天放学回家,而他们扮演关系和睦的父母,迟早他们会发疯。 每次参加校方安排的心理疏导,按照医生的要求与明恕互动,温玥都如坐针毡,甚至后悔将明恕接过来。 她还是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去接受这段失败的婚姻。 从冬末到夏初,明恕在发狂的挣扎中终于认识到,父母是铁了心要将自己关在这里,他回不了那个熟悉的院子,即便离开灿心,他还是没办法见到哥哥。 他先是浑浑噩噩,然后给自己穿上了乖顺的外衣。 当他不再表现得充满攻击性,开始平静地吃饭、看书,医生告诉温玥,她不用再次次都来了。 温玥为此松了口气。 五年级下学期只剩半个月就要结束时,明恕走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的空座位上。 他已经成为整个灿心的焦点了。 他的前室友是他的同班同学,他在宿舍发疯的事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听说他要来上课了,班上的同学一方面紧张,一方面又很好奇,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暴力学生。 然而没几天他们就对明恕失去兴趣了。 因为明恕既没有发疯,也没有刻意与其他人保持距离。他就像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插班生,认真听课,不积极也不懈怠地参加课间操、体育课等集体活动,不明白的地方用笔戳一戳前桌,客气地询问,任何人帮助了他,都会得到一声谢谢,下午或者第二天收到他送的一瓶饮料。 外表出众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优势,明恕在班上没有惹过事,加上长得好看,那些针对他的传言没多久就偃旗息鼓。他的前桌——那个叫傅映的男生——成了灿心第一个为他说话的人。 “我觉得我后桌挺好的啊,你们哪儿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他和我说话一点儿不凶,我上次数学作业没做,他还借给我抄……” 不久后的期末考试,虽然缺席了绝大部分课程,但明恕竟然考进了班级前五。 老师又把温玥叫到学校,欣慰地将明恕的卷子放在桌上。 “我了解过明恕以前的成绩,一直徘徊在年级中段。你将他送到我们这里来,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小孩子不容易管教,外界一有诱惑,就会被分散注意力。他很聪明,以前只是不太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现在一集中精力,成绩就出来了。” 温玥向老师道谢,却没有太多家长该有的欣喜。 他对明恕没有寄予什么希望,成绩好不好是次要,只要明恕不变成一个暴力分子,一个怪物,她就松了口气。 现在期末考结束,意味着漫长的暑假到来,明恕将回到家中,她的生活又会被破坏。 看着成绩,和温玥一样平静的是明恕。 他确实没有考出过这么高的分数,但他惊喜不起来。 这几个月他唯一能让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家”的办法就是看书、做题。 上学期,哥哥监督他学习,把五年级下的功课给他讲了一部分,他当时三心二意,一会儿偷看哥哥,一会儿缠着哥哥玩,有一次把哥哥惹毛了,他还和哥哥打了起来——当然只是闹着玩。 那时听不懂的地方,现在都自己琢磨会了。 他已经在反抗和僵持中发现了自己和父母的巨大差距,他对付不了他们,那如果他乖一点,说不定来自他们的管束就会轻一些。 他在这里当一个好学生,考一个好成绩,暑假时他们就会将他送回大院。 温玥将明恕接回家,那是位于市内繁华地段的一栋别墅。 得知明恕转学,萧争云亲自到明家,向明瀚询问一二。 “明恕确实伤人了,再住在我这里不合适。”明瀚摇头,“我管不了他,等他上了初中,我就更管不上了。豪锋说要给他换个环境,那就换吧,他们打电话回来说明恕适应得还行,老萧啊,你就别操心了,也回去跟你那几个孙子孙女儿说说,明恕有自个儿爹妈管。” 至于明恕现在在哪里念书,明瀚一句话不肯说。 萧遇安起初在冲动之下,准备请假去找明恕。明恕是他带大的,他太清楚明豪锋和温玥是怎么对待明恕。但是听说他们给明恕请了心理医生,他又犹豫了。 明恕现在的状态,确实需要被正确引导,能让心理医生帮忙,那再好不过。他贸然前去,说不定还会影响明恕。 高二下学期开学一个月之后就是竞赛,学校重视,把可能拿奖的尖子集中起来搞新一轮集训,连其他课都暂时不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