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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里的孩子,大人都认识,明恕的爷爷刚去洗了个苹果,见萧遇安来了,便不守着明恕了,上走廊透气去。萧遇安坐在床边,刚想将手收回来,明恕又喊他:“哥哥。” 小孩儿病弱弱的,萧遇安声音都温柔了几个度,“嗯?” “你再摸摸。”明恕不想让萧遇安把手抽走,“我发烧呢。” 萧遇安心痛有一点,好笑也有一点。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发烧还炫耀? “你放我头上我就舒服。”明恕蔫蔫地说:“你再放放好么?” 萧遇安就没见过这么黏人的小孩儿,沾上就撕不掉了。他到底没马上把手拿回来,但贴了会儿,明恕就嫌了,跟他说:“哥哥,你手不凉了,不舒服。” 萧遇安巴不得赶紧把手收回来,明恕这是拿他当冰枕头。其实就刚贴着那一会儿,他觉得明恕额头不怎么热,住院一上午,烧大概是退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要毛巾吗?我给你拧个毛巾来?” 明恕被他贴着时表情赖赖的,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去年冬天在大院门口看到的那一窝小狗。流浪狗妈妈在最冷的时候生了一窝小崽,有人丢了个纸窝,里面塞着撕碎的报纸,狗妈妈就将小狗一只一只叼进去。可那也还是冷。 他和程粤他们几个经过,夏柊眼泪汪汪地说小狗好可怜,蹲下来就要抱。他也抱了抱其中一只。那只就赖赖的,贴在他手上不肯动,还老呜呜,明恕也老呜呜。 那窝小狗后来被夏柊的妈妈领回去了,狗妈妈也跟着回去,春天崽子们断奶之后,被陆陆续续送了人,有一只特别聪明,和军犬一块儿训练去了。赖着他的那只最笨,夏柊妈妈怕它去别人家不习惯,就和狗妈妈一起留在家里。 明恕又开始呜,萧遇安回神,带着丝儿严肃问:“你呜啥?” 明恕立马不呜了,但还抽了两口气,“我不要毛巾,你不要走。”说着没打点滴的手就不安分了,往萧遇安跟前伸,抓住一根指头,哼哼笑起来。 萧遇安妈妈那边的亲戚小孩儿比萧家还多,有大有小,但最小的也不像明恕这样黏糊糊。萧遇安捏了下明恕的手,肉肉的,捏一下,明恕就笑一声,跟个漂亮玩具似的。 他不捏了,明恕还要来扯他的手指。可他哪能一直跟小不点儿玩这种弱智游戏,一会儿就没劲了。但刚来不久,走也还太早了,就琢磨着怎么聊个天。 这时,护士进来了,将被子掀开,要给明恕涂药。 萧遇安这才看到,明恕身上腿上长了大片痱子。 前天明恕来找他要礼物时还好好的,身上穿着衣服看不到,但腿上白白嫩嫩,啥小红点都没有。就一天时间,痱子长这么多? 明恕自己捞着衣服,涂药时一声不吭的,但大概是觉得痒,护士一碰他,他肚子就用力收起来,有点好笑。 “你这孩子,大夏天风扇都不开,不长痱子才怪!”护士已经知道明恕长痱子的原因了,一边涂一边叮嘱:“回去之后不能这么傻了知道吗?” 明恕乖乖地点头,“谢谢阿姨,我回去吹风扇。” “那也不能定着吹,你这不就生病了?”护士处理完了,帮他把衣服放下来,瞧见萧遇安,“这是哥哥吗?” 萧遇安正想说不是哥哥,只是邻居,明恕却朝他看了过来。那眼神怎么说,黑漆漆,湿漉漉的,跟明恕本人一样黏,还特别赖。萧遇安莫名觉得,自己要说了不是哥哥,明恕一会儿又得呜。 明恕小声说:“就是哥哥。”可太想有个哥哥了。 护士笑起来,“是哥哥呀?那就好。”说着转向萧遇安,“哥哥要照顾弟弟呀,下次他再把自己闷在家里,哥哥要去看看,不吹风扇不行,吹太大也不行。” 萧遇安这就不好解释了,说了声我知道了。 护士还有其他病人要顾,交待完就推着推车走了。 这间病房是三人病房,但其他两张床上没人,都是上午输完液就回家去了。午后阳光有些晒,萧遇安将窗帘拉过一半,回到床边,“你在家不开风扇?” 明恕低下头,手指头掰来掰去。他也想开风扇,他昨天都快热晕啦,但是开了风扇纸就吹得到处都是,哥哥不送他贝壳枪,他只能自己做一把。 “我昨天……”枪还没做好,他就不想给萧遇安说,想了半天来了句模棱两可的:“我昨天有事呢。” 这语气把萧遇安给逗笑了,“你什么事啊?风扇都不能吹?” 这下明恕就答不上来了,坐在床上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就有事呀。” 放平时萧遇安就不说了,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一个问题懒得问第二遍,都是萧锦程兴冲冲地跑来跟他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我不告诉你,唉你别走,听我说啊! 现在看明恕这么别别扭扭的,他十分难得地产生了追问的想法,“到底什么事?” 明恕瞄他好几眼,自己在那儿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他看得出明恕不想他走,于是故意站起来,“你不说我就走了。” 明恕果然上当,连忙喊:“哥哥,我说!” 欺负一个生病的小孩儿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尤其萧遇安是班长,向来都挺光明磊落的,被明恕这么一喊,就有点内疚,打算完了去买点什么东西拿给明恕,要不就铁盒子精装的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