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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没了可以再赚,他不想再去耗费时间。 “弟,那就给他办,一毛都不少收他的。”红姐依着门框,笑嘻嘻道。 被红姐称作弟弟的年轻老板看了庄隅一眼道:“行吧,想叫什么名字。” 庄隅停顿,思索了一下后,道:“庄隅,偏安一隅的隅。”他不想丢弃母亲为他取的名字。 “挺文艺,提前告诉你,咱们这证件过不了严格安检。” “那能不能坐飞机。” “不能,不过上网吧,住小宾馆,坐大巴车,租房子都没问题。” 庄隅皱了皱眉头,荆市那么远,难道要做大巴车过去,会浪费很长的时间吧,但没有证件连车都坐不了。 “办不办?”那年轻老板有点没耐心了。 庄隅点头道:“办。” “跟我来。”老板推着轮椅朝侧屋走去,离开柜台后,庄隅才发现他竟是个残疾人,腿在根部就被截肢了,裤子在末端打了个结,只是刚才被遮挡的严实,庄隅才没有注意到。 庄隅没有露出太大的诧异,跟着他走进侧室,在蓝色幕布前拍摄一张照片。 “出去吧,等我一个小时。”他说完后便在电脑前忙碌起来。 庄隅出去,看见昨晚的妓女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她手里捏着一根烟,抽完之后随手扔在脚下,用鞋跟捻了捻。 待庄隅坐下后,红姐来了兴致,对这个半大的孩子说道:“我弟他不知道,我怕他嫌我脏。” “赚钱的方法还有很多。”庄隅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为了钱去出卖身体。 “啧,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当然知道赚钱的法子多,但是他妈的不够啊,四百万,我下辈子也赚不到。” 红姐做过洗碗工,售卖员,在酒吧做啤酒推销的小妹,没日没夜地工作,什么正经的生意都做了,可是还不上钱。 他弟出车祸,司机逃逸,做了截止手术可是细菌感染严重,需要长期的治疗,这大笔的医疗费她怎么能拿得出,借了高利贷,债务越堆越多。 这些钱,过去的庄隅随便刷一张卡就能取到,庄隅没有做声,知道现在他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姐我眼睛看得明白,知道你是个好人家的孩子,昨晚听了那老犊子的屁话去找你,但你放心,姐可没对你有啥心思,也就是逗逗你。” “嗯。”庄隅对她没有那么厌恶了。 活在世上,诸多不易,谁乐意愿意做下作的营生。 “赶紧回家去吧,还偷摸办个身份证,离家出走,有意思吗?” 红姐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三教九流,有钱的没钱的,他们的经历和心思都藏在了眼睛里,就像她做皮肉生意时,多少个嘴里拒绝眼神下流的,最后还不都接了生意给了她钱。 庄隅这孩子眼神干净,明玉似的,她就没见过这个干净的小孩儿,像是被家里人高高地举着在云端,连鞋尖都没触碰到地面,谁都想过那样的日子,可庄隅偏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是离家出走。”庄隅少有地表达出了倾诉的欲望,“我想过自己的生活,从前的并不属于我。” “你姐我听不懂这些。”红姐摇摇头,道,“可是我知道,人生几十年,可别瞎折腾,过上了好日子,多享几天的福。” “呵,可是我不想被人栓着绳子过一辈子,那不是一个人的日子,你们都不懂。”庄隅坚定道,“就算辛苦,我也想这样活着。” 红姐看见了庄隅说话时神色的怅然,知道这小孩儿的心思很多,并不像十八九岁孩子该有的模样。 或许是真的经历了什么旁人不了解的过往,痛苦到需要逃离。 “算了,姐不瞎说了,做人嘛,当然是开心最重要啦!” 红姐模仿着港台腔别扭地说道,庄隅扯出个浅笑。 两个人坐在店门口,心底都满含心事,没有继续交谈。 庄隅望着在自己面前走过的人群。 他们的每一步都踏在地面上,微微溅起尘土,庄隅忽然觉得自己被推搡着,融入了他们之间。被傅时戟用溺爱铸成的无形隔离层,此时终于被打碎了一丝缝隙。 庄隅沾染到了平凡生活中的几缕烟火气。 他耳边是人们来往嘈杂的声音,鼻尖是淡淡的污浊味。 “你觉得我奇怪吗?”庄隅忽然问道。 “嗯?啥意思,你说的话我怎么总听不明白,什么奇怪?”红姐掏出一根烟,递给了庄隅道,“要试试吗?” “没什么,不奇怪就好。” 庄隅摇摇头,接过了红姐的香烟,点燃后,学着红姐的模样抽了一口,被呛得流泪,止不住的泪水从下巴滴落到庄隅的手背上。 庄隅轻笑着按灭香烟,擦掉眼泪,道,嗓音嘶哑道:“太呛了,比你身上的香水还要呛,还要难闻。” “你这小崽子真是不讨喜。”红姐嘟囔道。 庄隅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证,一个假的,但是他却感到真实。 红姐死活都没收他的钱,告诉庄隅他弟刚才是见他脸嫩还挺有钱的模样,这才狠宰他一笔,其实没几个钱,将庄隅推出了门。 可吃过午饭时,红姐却在店里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精装的礼物盒子。 里面摆放一瓶写着英文字母的香水,喷洒后,清淡又好闻,她从没有闻过这么高档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