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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段混乱的时期中,江家少主以十三之龄,修得金丹之身的消息席卷了整个铁衣镇。 驻守铁衣镇的江家长老大为震惊,为了平息江家内部动荡的局面,安稳人心,遂力排众议,将这位鲜少在族人面前露面的少年合力拱上了少主之位。 而当年江家长老欲接江玄出祖宅,却遭到眉山夫人激烈的反对。 这一点令姜虞大惑不解。 就算江玄是顶替了哥哥身份的“冒牌货”,可再怎么样也是眉山夫人与江小楼的亲生骨血,眉山夫人身为江家主母,怎么会反对自己的孩子当少主? 除非…… 母子二人之间的嫌隙远远不仅于此。 江玄被送回江家祖宅的时机如此之巧,正好便是小江玄从不归寺回到塞上江南,跟随父亲护送小未婚妻回冬藏仙府的那年。 莫非真正的江玄正是死于那年被掳到太阴宫的乱战中,而小变态江玄也是在那一年被江家人寻到,送回江家? 姜虞想到这里,不禁抬手敲了敲脑壳,再度叹气。 为什么她继承了原主的修为,却没有继承她的记忆呢? 在黑水城水牢中,西门闻香前辈曾说“她”缺了一魄,故此才会失去小时候的记忆。 那么“她”失去的那一魄究竟去了哪里? 西门闻香曾暗示她,让她要小心问雪夫人,难道她失去的那一魄,竟是在问雪夫人手中吗? “姜二小姐——” 姜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她收敛了思绪,换上笑脸,转过头去,乖巧地唤了一声:“阿瑛姑姑。” 阿瑛提着裙子,从廊桥下缓缓拾阶而上,对姜虞道:“姜二小姐,夫人请你过去一起用午膳。今晨祖宅里传出消息,说是少主终于醒了……” 姜虞听到这里,一下子从阑干上跳了下来,没留神扯到脚后跟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嘶嘶……阿瑛姑姑,你说什么?” 阿瑛瞧她这副急迫关切的模样,看出她这两日虽是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心中还是牵挂少主的安危,不由掩唇笑道:“姜二小姐不要着急,请随阿瑛来,我路上再慢慢与你细说。” 姜虞点了点头,弯腰捞起手边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阿瑛身旁,出了斗宿道场。 江家祖宅对于灵州江氏而言,乃是根基般的存在,其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能够镇守祖宅的人,那可都是江氏中的大佬级人物。在这一群大佬中,还有一位大佬中的大佬,修为成谜,辈分崇高。 高到什么地步呢? 反正阿瑛和姜虞说了半天,就没解释清楚他的辈分,最后只好无奈道,反正这一辈江氏弟子皆唤这位长辈为“太太太叔公”。 “太太太叔公?” 姜虞掰着指头数了数这辈分,嗯,愣是没数清楚,她差点怀疑自己不仅伤了脚,连脑子也伤了。 阿瑛点头道:“嗯,没错。夫人这次送少主回祖宅,就是恳请这位太太太叔公出手为少主治伤。” 姜虞道:“我猜江玄真正的严重的并非皮肉之伤,而是心魔,对吗?” 阿瑛道:“正是。心魔一旦滋生,断难根除。少主修成金丹之后,这几年一直刻意压制修为,不敢再度进阶,便是因为这心魔之扰。心魔不断,冒然进阶,后果只会愈演愈烈。” 姜虞心忖:难怪外界皆传江家少主少年英才,天资纵横,可年纪愈长,竟愈发平庸,甚至有人耻笑他是“灵州伤仲永”,原来却是这个原因。 话说着,已到了用饭的花厅前。 花厅南侧是一片人力挖凿的湖泊。 正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清风徐徐,湖面上涟漪阵阵,金波粼粼。 眉山夫人命人将朝南的窗子全开了,在南窗下摆了一张八仙桌。姜虞绕过屏风,正好看到眉山夫人坐在桌旁,满脸慈爱地朝她招了招手。 “阿虞,过来。” 姜虞走过去坐下,婢女们便端上漱口的茶水,净手的铜匜和铜洗。 姜虞漱口净手,陪眉山夫人用过午膳,眉山便命人撤下席面,摆上棋盘和茶具,对着湖光水色,与姜虞下棋饮茶。 眉山夫人摒退了婢女,下棋也下得漫不经心,频频忘记落子,姜虞看出眉山夫人有话想对自己说。 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开口询问。 姜虞一时间可谓是心焦如焚,坐立难安。 一局下罢,眉山夫人忽然懒懒地丢开棋子,转头看向窗外湖景,道:“阿虞,思余醒了。” 姜虞道:“我知道,来时路上,阿瑛姑姑已经同我说过了。” 眉山夫人愁眉不展,沉默许久,才道:“阿虞,他……他这回必是怨极了我,我若此刻去看他,只怕更要伤了母子情分。阿虞,你可否代婶婶去瞧瞧他的伤势,顺便把这个还给他。” 姜虞垂眸一看,只见眉山夫人掌中灵光一闪,三点幽蓝命火悬浮其上,正是江玄的本元命灯。 姜虞有些无措地想道:如此重要的东西,眉山夫人不亲自还给江玄,反而托她转交,她对自己这么放心的吗? 她难道不怕自己对江玄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眉山夫人轻轻牵过姜虞的手,拢住三点本元命火,如同呵护珍宝,轻柔又慎重地放入她手中。 姜虞双手拢住那盏本元命灯,郑重地点头道:“湄婶婶你放心,我会好好同江玄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