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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 飒飒刀声中,藤蔓被尽数斩断,化为漫天枯藤朽木。 一抹冷银的刀光在侍女瞳眸中迅速放大,弯刀搅起的刀风迎面掠过,西府蕉音只觉眸子涩涩生疼,忍不住眨了下眼。 这一眨,一睁,弯刀已紧紧贴上她的脖颈,抹出一线红痕。 眨眼之间,这场交战胜负已分。 少年的衣角还未完全掀起便已垂落,刀风消散,发冠佩带轻轻落下,发出数声喈喈铃响。 少年一手持刀,一手负于身后。 “你是西府娘子的妹妹,西府老贼那位五夫人?” 西府蕉音面色惨白,万万料想不到自己一招都还没走完就已败落。 “你杀了我姐姐,有本事把我也杀了吧!西府君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少年柔声说道:“你姐姐差点弄死我的人,你说她该不该杀?至于你——” “我……我怎样?” 一行冷汗沿着西府蕉音的额角慢慢滑落。 少年笑起来,愉悦地说道:“本来我正想找个由头逼那西府老贼出窝,谁知这由头竟自己送上门来。别担心,我会留下你的性命,你人在黑水城,既还活着,那西府老贼不管是碍于面子,还是出于夫妻情谊,都会来救你的,不是吗?” 西府蕉音神色惊恐,正欲撞刀自尽,忽觉脚下裂开一条深深的地缝。 她毫无防备,顿时整个人陷了进去。 那地缝裂开之后瞬间弥合,西府蕉音整个身子陷在泥土当中,只留一颗脑袋在土面上。 她惊恐万分,眼看那少年提刀走来,却偏偏一寸都移动不得。 那一刻,她心中忽然绝望地想到,难怪有人说东南水府的那位赵判官是地狱阿修罗所化,像他这样心机诡变,果决狠辣的角色,假以时日,十八水府中还有哪位府君能够压制得住他? 少年一掌贯地,掌力化作金光注入泥土中,灵力催动,西府蕉音被逼得慢慢化出原形,一株半人多高,蕉叶摇曳的芭蕉拔地而起。 赵奉仙伸指弹了弹芭蕉叶,好像那真的只是一株普通的芭蕉。 “哦?这芭蕉长得还不错。” 赵奉仙施了个化灵阵,把西府君这位莽头莽脑的小妾“种”在花园中后,还颇有闲情地从溪渠里汲了些水来好好浇灌了一番,这才随手摘了片蕉叶,绕去书房寻大城主敖宗。 一进书房,果见敖宗正一手拿信,一手举着个西洋镜在那边看。 这位西府君一手蝇头小楷甚为娟秀,就是秀气过头,字小气得很,叫敖宗这只上了年纪,眼神不大好的麒麟读起来费劲极了。 敖宗瞥见赵奉仙进屋,就放下书信道:“西府君向五镇海渎上报,说你无缘无故杀了他手底下一名判官,藐视十八水府法纪,今日十八水府总坛遣人送书函过来,要我把你交出去。” 十八水府是太阴宫最底下的十八个分坛,再往上一层,即是五镇海渎,由五位镇海主司掌。 一般说来,十八水府内部事务,合当由府君自己解决,这位西府君却把事情往上面捅,可见是真对赵奉仙无计可施的无奈之举。 赵奉仙无所谓地笑了笑:“义父无须为此忧烦,横竖要不了几天,那西府老贼就该死了。” 敖宗凝眉道:“你……你要对西府君动手?” “麟趾州西门家之所以崛起得如此迅速,正是因为西门家家主西门闻弦与西府君私底下有见不得人的交易。西门家为西府君培养杀手,西府君为西门家提供灵矿。我杀西府老贼,犹如断西门家一臂,西门家必然元气大伤。” 敖宗道:“可十八水府是西府君的地盘,你怎么动手?” 赵奉仙把手中的蕉叶往地上一丢,闲闲道:“今日来送信的是西府老贼的爱妾。我杀了他一名判官,扣下他一名爱妾。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可不是恨不得要立刻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敖宗放下信函,斟酌道:“这件事情,义父不能帮你。我出手,太阴宫便有了进犯黑水城的理由。我这城中拖家带口这么多人,还想再过几年太平日子。” 赵奉仙轻笑:“区区一个西府君而已,哪里值得劳动义父出手?未免也太抬举那西府老贼了。” 敖宗想了一会,忽然觉得言之有理。 一个小小的西府君,不过是这几年和那个剑修世家暗中勾结,才得以崭露头角,嚣张横行,派来杀他儿子的杀手居然敢追到他家门口来。 敖宗越想越气,说:“你要实在打不过,再回来,义父帮你出头。” 赵奉仙捧起旁边的盖碗来,喝了口茶,好笑道:“义父先时不是说过不插手此事?” 敖宗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道:“我直接动手杀他,和我护着自己的义子,那是两回事。前面我不占理,后面我占理。咱们做妖的,要讲道理。” 赵奉仙点头拍马屁:“义父大德大义,黑水城人尽皆知。” 敖宗放声大笑,见赵奉仙起身欲走,忽又将人唤住,欲言又止道:“奉儿,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娃娃……” 赵奉仙道:“义父不必多言,她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得很,自有分寸。” 敖宗听了,只好把劝告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赵奉仙和敖宗通过气,回到九里院中,带上姜虞去了极乐赌坊,二人单独开了一间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