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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诉声和沈听澜准备点夜宵,晚饭就要少吃一点。而且这里的食堂大妈都有个特点——爱颠勺。譬如西红柿炒鸡蛋这道菜,倘若挖的鸡蛋多了,在盛入学生餐盘前,大妈定会灵性地抖抖手腕,让那些鸡蛋重新滚回盘中,最后只剩下半勺泡在红菜汤里的烂熟西红柿。 西红柿酱盖饭。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江诉声和沈听澜随便吃两口垫垫肚子,回到画室里准备上晚课。晚课都是以素描临摹为主,自己从教辅材料找张范画,照着练就行。 不过今晚特殊,高老师取来打光灯,让他们画伏尔泰的石膏人头。 伏尔泰的石膏像很有特点,看长相仿佛正抿着嘴的老太太。沈听澜在一中也画过伏尔泰,一中不怎么管他们这些零基础的学生,老师教完后就让他们自己瞎练,瞅见什么画什么。沈听澜那会儿铅笔刚削利索,不知天高地厚,生生将这位启蒙思想家画成宽额凸嘴的山顶洞人。 不过现在他看伏尔泰没之前那么发怵了,小心地削好铅笔,在纸上画起来。这个过程是非常安静的,屋子里最清晰的是铅笔擦过纸面的声音,偶尔可以听到老师对某位同学的指导,以及不知哪位倒霉鬼找不见橡皮的嘟哝。 十点是正式下课的时候,大家把画交到讲台。愿意留在画室继续画的可以留下,不愿意也不强求。即使如此,大部分的人都愿意留下,一直到十二点,才会陆续离开。 江诉声和沈听澜掐着时间叫外卖,为了方便,特意选两家距离相近的店,联系人和电话填的都是江诉声。 沈听澜的速写还差十六张,但他已经开始犯困,眼皮和手似乎不受大脑控制,一个想要闭上,一个想撂挑子不干。他只好用力睁着眼,强迫右手画那些线条。 没多久,两个外卖小哥前后脚给江诉声打来电话。他见沈听澜实在是困,生怕这人下楼梯时栽过去,便自己去大门口取。 沈听澜自己待在屋子内,身边少个人,更觉无聊。手和眼睛都累得酸疼,想歇一歇。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的脑袋就慢慢低下去,枕到放在膝盖上的速写板。 江诉声拎着外卖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沈听澜睡着了,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等到二十分钟后,他才推他:“澜哥,别睡了,起来画画。你还十五张速写。” 沈听澜被“十五张速写”叫醒了,揉揉眼睛,对江诉声说:“你好像个包工头。” “我不是,刘老师才是。”江诉声提议,“要不我们唱歌吧,唱唱就不困了。” “哈哈。”沈听澜嘴角一抽,“要不我给你念首儿歌吧,我姥姥给我说过好多,我就记住了几句。” “好呀,你念。” “笃笃笃,卖糖粥,三斤核桃四斤壳。吃仔倷个肉,还仔倷个壳。” 江诉声只听懂了前三个字:“你再说一遍?” 沈听澜又说:“笃笃笃,卖糖粥,三斤核桃四斤壳,吃你核桃还你壳。” “你这是什么儿歌?吃了我的核桃,还把壳壳给我?好过分。”江诉声说,“你还是听我唱歌吧,我给你唱一首经典情歌,你听好了。” “你唱,我听着呢。” “yo,yo。baby,go,e,on。” 沈听澜:“???” 江诉声:“是谁在唱歌,温暖了寂寞......” 第44章 寻找借口 江诉声和沈听澜画了大半宿的速写,时间太晚,他们也就没有回宿舍,在画室里凑合睡了会儿。今早六点半,沈听澜听到闹钟声睁开眼,第一感觉就是脖子和四肢酸痛得仿佛断了,好像被人给狠揍一顿。 他抻抻懒腰,站起来走到窗台边,顺手给撂在上面的植物浇了浇水。然后打开窗户,夏日的风吹面而来,隐约能听到阵阵蝉鸣。 江诉声也在这时候醒来,抬头就看到立在窗边的沈听澜。清晨的阳光温和,给他的发顶覆上层朦朦的金。江诉声只觉心情舒畅,忍不住喊沈听澜的名字。 “怎么了?”沈听澜转过头瞧他。 “没怎么......”江诉声被沈听澜的视线一扫,莫名地局促起来。他站起身,望一眼挂在墙上的表,“快上课了,去洗把脸吗?” “嗯。”沈听澜稍微将窗户关小些,跟着江诉声离开画室,锁好门。 一楼的水房还没什么人,水池里残存着几道红红绿绿的颜料痕迹。沈听澜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柱一冲,附在白瓷砖上的颜料一缕缕地被冲刷进下水道 。他们随便抹把脸,返回二楼去上自习。 清早的自习没有老师,自己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过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画速写。沈听澜趁这个时间,将昨晚剩余的那几张画完。 “哎哎,你们俩!”坐在不远处的赵晗叫他们,“你们昨天没回宿舍,就在画室里?” “要不然呢?”江诉声语气略有得意,“我是好学生。” “你快拉倒吧,好学生隔三差五偷吃静物?”赵晗说,“今儿下午放假,我和淮扬商量了下,中午咱们吃火锅吗?下课之后一起去超市里买点菜,我有锅。吃完饭咱们再看看,去哪里搞团建活动。” 江诉声说:“我都行,锅咱们放哪?是不是要找张桌子?” 沈听澜没意见:“我那有两个大的收纳箱,到时候再拿画板拼张桌子就行。” “妥了。”赵晗朝门口张望,见刘老师没来,飞速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告诉淮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