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刘村长立即说：“按照规定，得立即让她打掉！” 镇长一惊，他看着顾音音，心里也重重地叹了口气，大过年的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实话，计划生育的确很严格了，只是他不忍心，所以本朕的计划生育并没有特别狠毒地执行，但其他镇的计划生育都是超生就逼着打胎，哪怕都八九个月了，也逼着人家引产，反正就是不能生！ 可这是顾音音，别说是顾音音，就是普通人，镇长也不忍心让人打胎。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嘴一抿：“顾音音，你咋就想不开怀了三胎？” 顾音音还没解释呢，镇长又摆摆手：“这事儿回头再说，再怎么样也得让人过个好年啊！” 副镇长跟刘村长却死活不同意，意思作为干部不能懈怠，现在发现了顾音音怀了三胎，就要立即带着她去打胎。 镇上真是气啊，这副镇长跟刘村长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吗？ 不就是看着顾音音优秀就嫉妒！ 他今天怎么都不会让顾音音去打胎的，这大过年的，这是干什么？ 镇上还没说话，顾音音忽然把大棉袄脱掉了，一边笑着说：“镇长家里真暖和，我这站了一会热一身汗。” 她脱掉了臃肿的大棉袄，里头穿的是紧身的淡蓝色毛衣，显得清秀素净，腰身纤细不盈一握，哪里像是怀孕的样子！ 镇长的爱人刚刚还在揪心，现在一惊：“呀！小顾没怀孕吧？这腰这么细，咋可能怀孕了？” 刘村长跟副镇长都盯着顾音音的腰，大吃一惊！ 他们接到的举报是很肯定顾音音怀孕了，而他们看到的顾音音穿着棉袄肚子的确不小，何况路上顾音音一直护着肚子，那样子就是怀孕了。 “肯定是怀孕了！这怀孕初期不是不显怀吗？”刘村长不肯承认错误。 镇长爱人走过来：“来来来我给你把脉，我是中医，有没有怀孕我还是知道的。” 她抓着顾音音纤细白润的手腕，听了一会，笑道：“没怀孕！脉象正常的很呢，你们真是奇怪了，为啥一口咬定人家怀孕了啊？” 顾音音噗嗤一笑：“因为急着要把我搞下去，所以有人举报我，他们立即就信了，甚至不顾情分，不顾这大过年的会不会打扰镇长，也要押着我来做流产。刘村长，副镇长，我似乎也没有得罪过你们吧？” 她坐下去，笑得自在得很：“这就是咱们刘村长跟副镇长的行事作风？平时在工作岗位上都是这样吗？刘村长有时间，不如多想想果树苗都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您只顾着酒局没有去关心如何养护呢？” 这大过年的出了这样的事情，镇上非常生气，但忍着气说：“小顾，你先回去过年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顾音音拿起来棉袄甜甜地说了一声：“哎，谢谢镇长，新年快乐，那我先走了。” 她跟着沈国安，一路上笑得止不住。 真没有想到，过个年还有这样的好事！ 其实顾音音也早就看不顺眼刘村长跟副镇长了，这俩人没少给她找麻烦，谁知道她都没干啥呢，这俩人自己撞枪口了？ 镇长把两人关在屋子里骂得狗血喷头，其实这些人各有各的毛病，但找个能过得去的干部不容易，镇长也不好做，他忍了又忍，今天大过年的被破坏了，干脆一怒之下，要处罚两人！ 刘村长直接被揪住几个毛病拿掉了村长的帽子，副镇长则是降职了，两人都是后悔不迭。 但现在想想，当初确实不该冲动相信了告密者的话，只能说他们是真的嫉妒顾音音，从而被蒙蔽了双眼。 顾音音跟沈国安好好的回到村里，这在梅晴看来简直不可能！ 按照刘村长跟副镇长的性格，肯定要让顾音音流产的，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敢问，回到自己屋子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这跟自己计划的不一样呢。 梅晴没注意到，躺在床上翻着书本的林世贤眸子里若有若无的思绪。 他的书里夹着两张火车票，但却没有告诉梅晴。 年三十的晚上，处处都是鞭炮的声音，沈国安带着俩孩子到村口去放鞭炮，以及简易的烟花。 村里人很少有舍得花钱买烟花的，其他人便都挤在一起看，瞧见一朵明亮的光点冲入天空，再绽放开来，小孩子们都高兴极了。 林世贤悄悄地看了几眼，知道沈国安在村口，便赶紧地朝沈家走去。 他敲了敲门，顾音音本身正在塞红包呢，她准备了压岁钱，打算等晚上孩子们睡着了塞到枕头底下，听到敲门声就走过来，看到林世贤的时候吓了一跳。 “别关门，你听我说！”林世贤察觉到顾音音要关门，立即用手扒着门。 “说什么？”顾音音真是想不通，这个林世贤怎么回事。 林世贤举着手里的两张火车票：“顾音音，我买了火车票，两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去滨城，去参加高考，读大学，你的人生不该在小山村里没落。” 他手里举着的车票，大约在百分之八十的农村人看来都是无比珍贵的。 顾音音轻轻一笑，在她看来，那车票也是个非常不错的东西。 如果她答应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城，过好日子，参加高考。 可她不会答应，因为她有更好的东西。 她有身后这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家。 “林世贤，今天过年，我不想说难听话显得晦气，我的人生圆满而又温暖，不需要你雪中送炭更不需要锦上添花，你对我来说，比过客都不如。往后，希望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她把门缓缓关上，林世贤耳朵旁是远远传来的鞭炮声，他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把其中一张车票撕得粉碎。 原本以为下乡当知青是大义凛然的行为，原本以为自己到了哪里都是主角，可却没有想到，日子不知不觉之中过得一塌糊涂。 喜欢的人没有得到，名声尽毁，整个红星村都让他想逃避。 好在，终于可以回滨城了。 他一步三回头，心里竟然还期待着多年之后，自己功成名就，看着年老色衰地顾音音后悔的样子。 顾音音没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今年过年她实在是觉得幸福至极，晚上一家四口还无拘无束地围着炉子坐在一起打扑克牌，谁输了就往谁脸上贴纸条。 小娃委屈巴巴：“我不会，我连牌都认不全，我肯定要输的，呜呜呜。” 顾音音鼓励她：“你学一下就会了，不然三缺一我们怎么玩？来来来没事的。” 本身她也是有些担忧的，沈国安跟沈明康都是聪明至极的人，自己肯定也要输！ 可打到最后，沈国安脸上的纸条最多，沈明康其次，两人放水放得厉害。 俩孩子熬到了两点多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倒头呼呼大睡。 顾音音打着呵欠问沈国安：“你打牌是不是故意让着我们啊？” “没有。”沈国安没承认。 顾音音不信：“套路真多我才不信！” “不信？”沈国安大手搂住她腰，眼神灼热，没一会，两人纠缠在一起，这一夜特别地火热，几乎纠缠到天将亮才结束。 大年初一是要吃饺子的，昨儿包好的饺子荤素都有，再拌个清爽的芥菜丝，蘸着醋和辣椒吃着真是舒坦呢。 吃完饺子，就要先去本村的各家拜年，大娃小娃都不想去奶奶家，最终沈国安自己去走了个过场，李爱莲骂骂咧咧的，沈国安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直接就走了。 李爱莲气得追出去老远，还想说啥，奈何沈国安走得很快，她根本追不上。 沈国安，顾音音带着俩孩子到村里关系好的人家一一简单地拜了个年，等回到家，村里不少人都在顾音音门口等着了。 尤其是豆子娘，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顾村长！俺家来给你拜年了！去年一年都是多亏了您，要不俺这日子可不好过！娃儿上不了学，闺女也要送人，这辈子您是俺的贵人！” 旁边其他人也都没有空着手，大家都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脸上都带着笑容，都争着感谢顾音音。 “顾村长！俺也是，真的谢谢您！俺娘去年病得厉害，要不是您带着俺做生意赚钱，俺娘的病没法看，也许都过不了年了！” 魏庆红离婚后回了自己娘家，后来又嫁人生了个孩子，这会儿带着她现在的男人，以及俩孩子，满面喜气。 “顾村长！谢谢您！我嘴笨不知道说啥，但我这辈子多亏你了！”魏庆红话未说完，眼睛都是泪水。 顾音音欣慰地看着魏庆红：“我就知道，你离婚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魏庆红，既然告别了过去，往后就好好地过吧！” 沈国安见着那么多人都在感谢他媳妇，心里也开心，以自己的媳妇为骄傲，赶紧地招呼大家进屋坐。 “外头冷，大家别在外头站着了，都进去！” 一群人都喜气洋洋地进了院子，沈国安和顾音音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热茶端在手里，小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这些人送礼都是真心实意的，但顾音音却不能收。 她知道，虽然说今年大家的日子比以前进步很多，但跟她梦想中的还差很多呢！ 见顾音音不肯收礼，大家都急了，尤其豆子娘：“这礼您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顾音音笑起来：“那我就是看不起你！这点东西算啥？豆子娘，你要是真想送我礼，咱来定个目标，你打个欠条，就说……嗯我好好想想啊，就说十年后有啥目标？到时候实现了，你送个大的礼物！” 豆子娘一愣，涨红了脸，她感觉自从跟了顾音音之后，人生跟做梦似的。 敢想敢做，豆子娘想了半天，说：“我希望十年后，我家也买个顾村长家那样的电视机！” 大家都笑了起来，顾音音却往桌子上一拍：“电视机算啥？豆子娘啊，你这目标太小了！咱来定个大的，现在是1983年，十年后，那就是1993年，希望豆子娘你家已经盖起了新房子，家里有电灯电话电视机，出门有自行车，脚上踩皮鞋，腕上戴手表，就是四十，那也是一朵花！” 豆子娘捂着嘴忍不住笑起来：“村长，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到时候我送你一对金耳环！” “成！那咱就干脆来个约定，十年之约，大家都来说说目标，等这目标实现了，大家再送我礼！” 她拿出来一张纸，一一把大家的目标写了下来。 院子里不时迸发出哈哈大笑，不时有人抹泪。 每个人的愿望都不一样，豆子娘是希望家里日子越来越好，电器越来越多，魏庆红则是希望自己夫妻一直恩爱孩子健康长大，其他人有希望地里粮食产量一年比一年多的，也有希望十年后可以随意吃肉的，总之心愿五花八门，都是朝着好的地方去想。 顾音音心中十分感慨，她对这个村子的感情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她作为村长，比谁都希望这个村长越来越好！ “顾村长，你说说看，你希望十年后你是啥样的？” 顾音音娇美的脸上都是恬淡的笑意：“我希望红星村的每一个都能实现自己的心愿，希望那个时候的我，不负如今的热血，仍旧可以热爱生命，敬畏生命，做一个有用之人！” 然后用那些光和热，好好地守护住自己的爱人与孩子，守护住自己的梦想。 她隔着人群跟沈国安对望一眼，两人不用说话都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都笑了起来。 余芳初二这天来跟顾音音商量事情。 “咱村年后做生意还是要团结起来，否则整个村子不够团结，部分人赚了钱，这会引发矛盾。” 想要整个村子发展起来，共同富裕，是不容易的。 顾音音就发现余芳自打离婚后，冷静了许多。 “你的这个想法很不错，你打算怎么办？” 余芳答：“咱要不搞个吃饺子活动，全村都有，就当给大家的福利，凝聚一下村民的力量。音音，我想，如果我们全村都富裕起来了，我们自己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顾音音想到余芳要考高中的事情问道：“吃饺子的事情我支持，我们就定在初三吧。对了，忘了问你，那你考高中的事情呢？还打算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