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可顾音音也想去，一是因为她是村干部，二是因为也不放心沈国安。 “我跟你一起！咱把大门栓上，大娃醒了自然就懂了。” 两口子一起往后山赶去, 等到了跟前就发现已经不少人都聚集在了那儿，人人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少人都在揉眼，都觉得自己看错了。 连着两排农舍都被山上滚落的大雪压塌了，现在就是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来哪里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哪里是塌陷了的房子。 顾音音一惊：“余芳！那是余芳家！” 紧急救援立即开始，几乎全村的青壮老年都来了，不少女人都哭了，男人也是眸中都是悲痛。 所以人分开去救被压的人家，足足有十几户，救出来十几个人，其中有三个人因为伤势严重已经失去了呼吸。 顾音音红着眼，忍着眼泪，她第一次遇到这样惨烈的画面，心痛至极。 而她的好朋友余芳还在一片废墟之中不知道被压在了哪里。 脑子里都是余芳平时跟她说话的样子。 “哎呀这题我咋又不会了？音音你看我这么笨我咋上学？” “音音吃苹果吗？” “音音我跟你说我都要气死了，梅玲那个贱人我今天遇见她……” …… 顾音音没忍住还是哭了，一边帮助翻废墟，一边扯着嗓子喊：“余芳！余芳！你在哪！你回答一声！” 她手上都被木板上的钉子戳破了在流血都没有发现，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为什么上天会这么残忍？这才大年初五，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梅玲在旁边看着，心情好得不行，她就是喜欢看着顾音音伤心的样子。 那个余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看见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下总算是受到了报应，真是爽！ 梅玲笑眯眯走过去：“顾音音，余芳应该是死了，她家房子最靠后，肯定是一家子四口都死了，你也别找了。” 顾音音红着眼，回头给了梅玲一巴掌：“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这一巴掌力气太大，含着愤怒与焦急，打得梅玲耳朵嗡嗡在响，旁边人也在谴责：“梅玲，你也太不会说话了！啥叫余芳死了？大家都在救人，就你在这说风凉话，丧了良心的东西！” 沈国安沉着脸走过来，握住顾音音的肩膀：“别哭，余芳一定会没事的，我叫了人等下就挖那些废墟。” 顾音音点头：“你们也注意安全。” 沈国安冷漠地警告了梅玲一眼，梅玲这才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 但她看见沈国安穿着一件棉袄没有扣扣子，里头穿的那件熟悉的毛衣，心里一下子愤怒起来。 那不就是跟上辈子顾音音打的毛衣一样一样的吗？ 也就是说，这辈子顾音音也给沈国安打了一件毛衣，依旧是歪歪扭扭针脚错漏，可沈国安却大大方方地穿了出来，丝毫不在意地敞着怀。 而她呢，她也认真地打了一件毛衣，沈国安看都不看，直接扔掉还把她从车上踢了下去。 这男人有心吗？梅玲憋得一口气让她难受得厉害，在旁边只祈祷余芳一家死的透透的。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余芳一家不会死，而且会是顾音音亲自救的。 沈国安他们几个人在努力去挖余芳家西侧卧的废墟，顾音音忽然就说道：“余芳最近在学习，很可能在南边这个房间，咱们挖这里！” 几个人想了想，赶紧去挖。 这么挖了一会，倒是真的把余芳挖了出来，她被一块木头压住了胸口，再晚救一会就没命了。 余芳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救，救我闺女……我，我闺女去，去解手了……” 她闺女王萍萍才五岁，晚上水喝多 ，早上天才蒙蒙亮就跟自己娘说要去解手。 平时小孩子们也都自己去解手解惯了，余芳也没在意，可萍萍不知道在雪崩的时候人在哪里。 等到所有的废墟被挖了个遍，也没有王萍萍的身影，余芳痛哭失声。 林知青带着人上去安慰：“余芳，你别害怕，我这就带人去找你闺女！一定会找出来的！” 梅晴也在旁边附和：“你相信世贤，他一定可以救你闺女的！” 关键时刻，他们两人化成了正义天使，今天忙前忙后的确出来不少力。 梅晴是想到了年后的村干部选举一事，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有机会当上干部的，所以在这种场合，就拼命地树立自己的好形象。 而林知青则是时不时去看看沈国安，他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被顾音音看到。 发生这种大事的时候，沈国安能出多少力气？关键还是他比较有本事。 可顾音音分明没时间给他一个眼神，林知青就想努力把王萍萍找出来，证明下自己的本事。 所有人把伤员安置好，开始去找王萍萍。 顾音音自然理解余芳的心情，她想到假如是小娃失踪了，她跟沈国安也是会发疯的。 大家都心焦极了，顾音音一边走一边喊，一边去翻，因为不少人都怀疑萍萍是不是走出家门口到后边山底下被雪压住了，那样的话，凶多吉少。 顾音音走着走着，林知青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顾音音，你别急，我一定会帮你把萍萍找出来的。” 他语气肯定，顾音音“嗯”了一声，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空说其他的。 可林知青却又说道：“等把萍萍找出来之后，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跟我聊聊天吗？我们就聊些学习方面的……” 顾音音拉下脸：“林世贤，亏你整天作出来一副正派君子的样子，你有时间就去找人可以吗？现在我没有时间跟你说这些！” 林知青敛了神色：“那走吧。” 顾音音钻到一处废墟里去翻找，林知青也跟进去，顾音音实在觉得烦：“你干什么！别跟着我！” 话才落音，忽然轰隆一声，两人站在的房梁废墟的另一侧不堪积雪的重压一下子倾斜过去，倒向了另外一侧，顾音音心里一惊，林知青赶紧要抓她的手，却被顾音音猛地甩开。 两人还没说话，忽然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娘……娘……你在哪里……” 顾音音心猛地一升，赶紧循着声音走过去，就发现王萍萍被困在了几块木板斜着的缝里，瞧着危险的很，好像随时木板都会倒塌，压死王萍萍。 “萍萍别怕！顾姨在这！”顾音音立即要去救王萍萍。 可林知青直接就拦住了她：“顾音音！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面前的这几块木板不是普通的板子，只要你拿开，我们这边的就可能倒下来！她只是个孩子，才几岁，而我们有大好的未来，你确定要为了她牺牲自己？” 顾音音一愣，她没想到林知青这所谓的书中男主角私下是这样的人。 “林世贤，人人不是都夸你无私大方，坦荡磊落吗？怎么，你竟然见死不救？”顾音音冷笑。 林知青丝毫不觉得愧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想死你自己死，反正我是不会为了个孩子牺牲自己。等我们出去了，照样可以跟别人说我们尽力了，只要你哭一哭，作出来后悔悲痛的样子，谁都不会责怪你，只会夸你勇敢无私。” 顾音音简直想吐，林知青微微一笑：“要不是我对你有别样的感情我是不会跟你说这些价值千金的做人方法的，我在村里有多少威望你也清楚，只要你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来做事，你这辈子都会顺风顺水，人人都记得你的好。” “我呸！带着你的傻逼理论活成千年王八万年乌龟吧！少他妈跟我来这套，我是一定要救她的！” 她说完，观察了下这些横七竖八的木板子木棍子的排列方式，柔声对王萍萍说：“萍萍，别怕，顾姨马上就救你。” 林知青急了，要拦住顾音音，却被顾音音瞪了一眼：“你放心！你死不了！” 她小心地用一块砖头压住其中一根木棍子，在心中计算起各种力的互相作用，准备抽掉其中一根木棍子，好让王萍萍爬出来，这孩子瘦弱，一个小空就可以爬出来的。 可林知青抓住她：“不行！你不能拿我们的生命来冒险！” 顾音音简直极其厌恶他：“学过物理吗？用你的脑子计算一下，如果你算不出来，那你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她蹲下去把一根木棍子抽了出来，整个废墟没有什么变化，王萍萍哭着爬出来，扑到顾音音怀里。 “顾姨！我怕，我怕！我去解手，看见山上的雪在动，就好像要倒了一样，我就跑过去看，结果就被压倒了……” 顾音音紧紧地搂着她：“没事了，没事了，有顾姨在，会没事的。” 可他们三人困在这废墟之下，也不知道村里人到底啥时候能找过来。 刚刚是分头来找王萍萍的，顾音音跟林知青是在王家屋后头的一处废弃房子里找到的，一般人都不会觉得这里面有人。 顾音音跟林知青不敢轻举妄动，那些横七竖八的房梁啥的一碰很可能直接塌陷，砸一下也许直接就送命了。 林知青烦躁不安，他很后悔跟着顾音音来这，现在被困着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要是一直没有人能找到他们可怎么办？ 他在村里弄的小学年后就可以招学生了，那么他就是校长，不知道被多少人爱戴，等将来回城之后也有大好的未来，要什么有什么，他不能死。 林知青用手当喇叭，对着外头大声地喊了起来：“救命！有人吗？救命啊！” 顾音音抱着萍萍，提醒他：“请你保持体力，否则别人还没有找到咱们，你就累死了。” 可林知青冷静不下来，他越来越烦躁，不住地指责：“顾音音你看到了吗？我为了你，把自己弄到这么危险的境地，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顾音音只觉得他像个疯子一样，也懒得搭理他，只抱着萍萍安慰萍萍。 可是这里也太冷了，顾音音就解开棉袄，让萍萍趴在自己怀里取暖。 外头的人是赶到中午的时候才发现顾音音与林知青不见了的，沈国安心里突突突地跳。 他帮助抬了个伤员回来，就见不到顾音音了，开始只以为她也是到处去帮忙了，可留意了一会就发现顾音音根本没了踪影。 等所有人都发现了的时候，沈国安已经要发疯了。 他就不该让她出来！ 梅晴心里一凉，她手都在抖，顾音音跟林知青一起消失的？ 那肯定是顾音音勾引林知青！她咬着牙，恨不得诅咒顾音音去死！ 人群乱糟糟的，都在问：“你们有谁看见林知青和顾主任了？” 没人注意过，倒是梅玲支支吾吾地说：“我看见顾音音要跟林知青私下说些什么话，林知青就跟着她一起去后山了……” 其实她完全清楚这两人是去干什么了，这些在上辈子的时候都发生过，顾音音跟林知青是一起去救王萍萍了，现在就在王家屋后那废墟下面埋着呢。 如果迟迟没有找到他们，这么冷的天，三个人肯定会饿死冻死的。 听了梅玲的话，大部分人都往后山赶去，想着尽快把顾音音跟林知青找回来。 只有一个人迟迟没有动，那就是沈国安。 他站在人群中，脑子乱哄哄的，梅玲说的话他却一个字都不信。 沈国安闭上眼摇摇头，他知道顾音音是不可能跟着林知青一起走的，更加没有话要跟林知青说。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顾音音发现了王萍萍，去救王萍萍了，二就是顾音音遇到了危险。 这两种情况都足够他忧心的，可沈国安不能乱，他重回到王家的废墟跟前，拿着锄头一点一点地挖掘废墟，那架势似乎要把王家这一整个院子都掘地三尺找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