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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苏南的某一天,李轻舟奉他母亲的令,来到白枳的家给他送刚做好的糍粑。 川思之跟明芝习惯他的来到,给他开门,并且帮他指路,白枳正在一间新的画室。 李轻舟去到门口,敲了门,没有人应他。他习以为常,自己推开门,“我进来了。” 进到屋子里,李轻舟吓了一跳。 他总是被白枳吓到。 这一间新的画室空空荡荡,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任何装饰物,就连画,都只有一幅画。那一幅画尤其巨大,挂在门的对面。 白枳坐在画作的对面,不言不语地抬起头。 李轻舟手里捧着一碟刚做好的糍粑,觉得自己不配出现在这个地方。 白枳后知后觉,慢慢转过头,“李轻舟。”他喊他。 李轻舟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慢慢走到他的身旁,“这是你的新作品吗?”他知道白枳画画很厉害,但是这一幅画还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无法表达自己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心神都被吞噬的感觉。 “我没有那么厉害。”白枳抬起头,看着画作,“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位画家的作品,他的名字叫做丘北下,是一位天才。”他低下眼睑,眼神悲伤,“他大概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就死掉了,一生中留下了四十八幅画。他死了以后,他的弟弟带着他的画四处宣传,随后他的画作才被世人看到,被艺术家欣赏,之后价值连城。他童年的时候没有跟弟弟一起,似乎是跟着其他亲戚一起度过的。这幅画画的就是他童年时候看到的风景,我花了很多钱才买下的。” 李轻舟发现自己果然没有艺术细胞,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一位画家的名字,“他为什么会死掉,因为病吗?” “因为自杀。”白枳淡淡地说,随后,他推着轮椅转身,往门口走。 李轻舟立即跟上,在走之前,他念念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眼画作。 白枳觉得稀奇,“你也对画感兴趣?”他那么多年都没有看出这回事。 “不是。”李轻舟蹙眉,“我觉得这幅画上的地方很熟悉。” 白枳惊讶。 李轻舟转身,朝白枳走过去,“你说的那一位画家,是苏南人吗?” 白枳郁闷,“不知道,资料上没有说过。” 李轻舟走出去,随后抓起盘里面的一个糍粑吃了,他念叨叨,“奇怪啊,我总觉得我看过那个地方。” 白枳一脸盼望地看着他。 李轻舟顺着他的眼神看,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送糍粑的,“吃吗?” “吃。”白枳毫不客气。 吃完糍粑,李轻舟拍拍肚子回家了。 白枳想起李轻舟的话,立刻打开电脑,搜寻关于丘北下的资料。他是一个神秘的画家,除了死因被公开,其余都被埋葬。白枳有点失落地关闭了电脑。 晚上,李轻舟在窗口喊他,“白枳。” 白枳拉开窗户,迎着风望出去。 “我找到我说很像那幅画的地方了,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李轻舟大喊。 这个年头有手机了,交流轻而易举,但是他们两个人还是经常开着窗喊来喊去的,白枳也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智商就往下降,还是这是某一种他不能理解的浪漫。 “早上我去接你!”李轻舟说完,就缩回屋子里去了。 白枳朝他挥挥手。 街道上,有两个经常傍晚来这里散步的老夫妻,他们全程目睹了两人的互动,老婆婆抬头问白枳,“你男朋友吗?” 白枳疯狂摇头,“绝无此事。” “哎呀,现在的小年轻还挺浪漫的。”老婆婆有点儿背,自说自话。 老公公拍了拍她的手。 “说起我们年轻的时候,你以前也很喜欢来我家门口等我。” “说起那时候啊……” 两人渐行渐远。 白枳郁闷地看着他们。 周末,白枳一大早就在衣柜里面翻来翻去。 听到了声响的明芝敲门,然后推开了他的房门。她一进去,就看到白枳在翻箱倒柜,“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妈妈上一年给我买了一件新衣服。”白枳在找出门可以穿的衣服。 明芝看着一件件被扔出来的衣服,认命地上前帮忙,继续让白枳翻下去,她的工作量只会加大。 换好衣服,白枳推着轮椅去桌面上,把自己的写生簿跟笔放进轮椅上的袋子里面去。 明芝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你要出门?” “李轻舟带我出门。”白枳准备就绪。 明芝习以为常了,“你们去哪?”她姑且问一句。 “我没有问。”白枳扒拉了一下头发,然后推着轮椅出去。 明芝叫来川思之,提前把白枳送下楼。 没有多久,门外有人按门铃。白枳听到声音,在明芝跟川思之反应过来之前,先跑去开门了。 一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李轻舟,李轻舟伸出手拉住门框,低头看白枳,“你跟你的叔叔婶婶打好招呼了吗?”她问道。 白枳回头。 李轻舟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这才发现川思之跟明芝就在他的身后,他立刻放下手,规规矩矩地站着,“叔叔,阿姨,我带白枳去郊外,傍晚的时候我们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