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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里的事都妥了?” 柳素锦搀着太后,缓步桥上,“妥了,不过谢之茵自尽倒是意料之外,原以为只发现个物证算不得私通,她会辩解一番的,谁知她直接默认了,还真是奇怪。” 太后沉默一息,哼道:“死了更好,省得麻烦,”斜眸淡淡一掠:“那丫鬟呢?” 柳素锦顿了顿,意识到她说的是夕晴,轻声答道:“主院空了,侯爷将人遣到我院里了。” 听到这回答太后极为不满,眉头皱起:“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做事要做得干净,”声音透着寒意:“回去处理了,别留下痕迹。” 到底是自小娇养的,柳素锦虽为祸,却没行过凶事,不似太后那般不眨眼,一说到这,她还是有些怯懦的,谢之茵自割咽喉血溅满地,她当时也是真被吓着了。 不过留着把柄确实叫人不放心,柳素锦想了想,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应了下来。 听她声调偏虚,太后侧眸睨了她一眼:“你是要当侯府夫人的人,这点气魄都没有?” 柳素锦微滞,凭她的手段一个谢之茵根本不足为道,若不是想着为自己女儿谋个好出路,她要那正妻之位也实非必要。 事情已到了这地步,但柳素锦还是有所担忧,嗫喏道:“表姐,立妾成妻自古以来便不合礼法,何况是王侯家,万一落得人诟病……” “说了这事我自有办法,”太后截声打断,对她的唯唯诺诺颇为不耐,“当初是你自己做妾也要立马嫁过去,若是早听我的话,先解决了那女人,你再续弦过去,能有今日这么多麻烦?” 柳素锦一时哑口,心中也很是后悔,顺着太后的脚步在石桥最高处顿步。 驻足桥心,殿宇楼阁入目,皇城风景如画。 太后眯了眼,语气悠然深长:“寻到时机,哀家会将云姮召进宫里住几日。” 柳素锦心中一念而过,对她所言有所猜测,却又不敢确定,“……表姐如何打算?” 太后遥望御乾宫的方向,眸中寒光一现,字句如刃:“反其道。” * 寒冬的夜黑得快,天近晚,暮霞交织一处,御书房内光线更暗,却没有半点灯火照明。 朦胧中,仿佛有淡淡幽香沁入鼻尖,这气味绵长沉暖,是熟悉的安神香。 云姒伏在案上,似梦非梦之际,她低咛一声,而后眼帘微微掀开,眼前一片昏暗,待意识稍微回神了些,她慢慢撑起了身子,发现那原本抱在怀里的狐裘在身上披着,而那原已被她熄灭的香炉,此刻淡香飘溢。 借着半点暗光,书房内不见那人的身影。 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云姒揉了揉惺忪双眸,自案边站了起来。 推开房门,云姒回想着睡前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走在回廊兀自琢磨时,撞见了赵嬷嬷。 赵嬷嬷托着玉盘,见了她笑道:“云御侍,老奴正要去寻你呢。” 还未出声打招呼,云姒已然懵住:“嬷嬷喊我……什么?” 赵嬷嬷解释道:“陛下已命姑娘为御前尚义,往后由姑娘负责陛下一切起居,陛下吩咐了,云御侍继续在偏殿但住无妨。” 这下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原来这就是他说的贴身宫女,云姒反应过来,迟疑片刻后道:“可否请教嬷嬷,我该如何做?” 手中玉盘轻微抬了抬,赵嬷嬷含笑示意道:“老奴来送吃食,顺便也是要和云御侍细说此事,咱们先去偏殿如何,免得汤羹凉了。” 赵嬷嬷温温和和的,很是容易相处,云姒弯唇道:“好。” 天色虽渐沉,但尚还有一缕余晖。 待她们一同去了偏殿,赵嬷嬷将托盘摆到桌上,端出盅碗放到她面前,提醒她天凉了要趁热吃。 隔着碗盖都闻道了甜味,云姒揭开来,果真是冰糖燕窝羹,眸中笑意灵动:“嬷嬷怎么知道我爱吃甜的?” 赵嬷嬷在她边上坐下,笑而不语。 云姒边品着清甜的汤羹,边听赵嬷嬷细心同她说道:“陛下每日卯时起,早朝三日一回,无朝会便在御书房看一个时辰的书,通常是戌时就寝,若是事情多了也每每亥时才睡,除了上朝,其余时候云御侍都得在陛下身边候着。” 这睡觉的时辰未免太短了点…… 云姒舔了舔唇角甜渍,认命般仰起娇小的脸,“嗯,我记住了。” 赵嬷嬷笑了笑:“陛下只用两次膳,午初和申末,到时候吩咐宫婢去御膳房取来便可。” 云姒心中默念一遍,点了点头,而后赵嬷嬷事无巨细,将齐璟的习惯和喜恶皆耐心和她交代。 末了,冰糖燕窝羹见了底,需要了解的诸事云姒也尽数知晓了,赵嬷嬷起身收了盅碗,“那云御侍先休息片刻,等戌时到了,老奴再带你认个路,去陛下寝殿。” 第21章 侍君 养心殿是皇帝所居寝殿,在御乾宫中深处,与华清池最是邻近,而后是御书房,再是偏殿。 已是戌时,今夜无星无月,只有廊旁的列列宫灯映照着御乾宫的花木暗影扶疏,云姒稍稍庆幸,随着赵嬷嬷一路往渐深处而去。 她已将衣裳换作了相衬的宫裙,清浅粉调,为了做事轻便,女官和宫女的裙装会窄袖贴身些,这么一换,很是合身,更将她婀娜的身形勾勒出几分,而那丝柔长发被挽成了单髻,脸庞和颈项处恬淡凝脂的细腻肌肤毫无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