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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的眼神中有些惊恐,但并不是害怕死亡。布彻觉得这目光似曾相识,似乎之前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在哪里呢?一定是比山谷更久远的回忆。 “你过去从来不问的,都是直接动手。”脑子中的声音依旧在说话,“你要吃亏了,我的屠夫。” 一记重击猛然落到他的腿弯,就像之前的一次一样。哦,他想起来,是那个该死的凯尔曼加的领主,他的污蔑和敌视,以及他的走狗的攻击。如回忆中一样,布彻身子一歪,向侧面倒了下去。他心里明白,不止一个人,所以这肯定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也许是为了金钱、也许是为了打击政敌、也许只是为了消遣,但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命。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鼓声,布彻猛地发力,捏断了仆役的脖子,顺便将他的尸体扯了过来,用力举起来。紧接着,他用腰腿的力量为轴,将人当做武器,举起来并开始旋转。使用木棍击打他腿部的家伙再次举起武器用力挥下,但布彻的身子如同铁铸坚硬无比,棍子折断,木屑乱飞。紧接着,袭击者就被飞舞的流星人(锤)砸烂了脑袋。 其实是两颗脑袋一同爆炸,砰地一声后,红的、白的、黄的、黑的混成一团雾。脚步声不断接近,还有呼喊的声音。不是泰西安的奴隶,他们都还在自己的区域安安静静。这些冲过来人穿过的是厨房的门,而厨房通往仓库,经常会有运货的奴隶来往。 布彻又看到了红色的血与火,就像凯尔曼加那次一样,一切都开始向失控发展。曾经追求肉体的力量,什么样的技巧都学,包括骇人的狂暴。经过山谷的生活,这股力量应该被驯服了才对,毕竟在追杀地精报仇的时候都没有复发。他一度认为自己痊愈了,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是他本身的问题,还是心灵异能训练导致的? “杀了他们,将他们都杀了!”那声音变得狰狞。这一次,脑海中妻子的声音和布彻自己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模一样。 “杀!”布彻血液上涌,在敌阵面前不退反进。巨大的超出常人理解的力量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他抓着人锤,向两面一扯,于是双手就各有半边身子当做武器,正好可以对付所有敌人。冲锋,不断地冲锋,他的身上又变成了红色,就像夕阳重新照耀其上,就像血、就像火。 聪明的人赶忙躲得远远的,更聪明一些的将自己关进兽笼中,与那些对危险更敏感的野兽抱在一起共同瑟瑟发抖。那些袭击者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手撕活人的可怕场面!即使是在传说和故事当中,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都是怪兽,而不会是一个人类。他们心中萌生退意,为了金钱来趟这个浑水实在是不智。几个人眼神迅速交换,并不是商量逃跑,而是互相怂恿,希望有个人能够带头冲上去。不过只要有个傻过这样做了,每个人都会选择撇下他撤退。每个人都这样想,结果谁也不敢先动,僵局就这样产生了。 “你将会获得胜利,总是这样。”那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但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你的结局已经注定,就像所有人一样,你会在胜利中拥抱失败并死去。” “闭嘴闭嘴闭嘴!”布彻的肌肉又膨胀了一圈,威风赫赫如同地狱中爬上来的魔王。这一次和凯尔曼加有所不同,经过了心灵异能的训练,无论在何时他都会保佑最后一丝清明。在他视线中,周围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敌人像是跳动的黑影,看不清面目,但可以看得到他们手中武器的轨迹。对于战斗来说这些信息足够了,但那样布彻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和谁在战斗,然后又把谁杀死。 一圈白色的光芒围绕着他的头颅,那是心灵异能爆发的表现,这是布彻想要降服狂暴的力量。每一次肌肉膨胀,这一圈光芒就会紧缩,试图让布彻冷静下来。肉体和心灵,兽性和理性在不断的矛盾冲突中交战。布彻是天生的狂战士,但一直都在寻找心灵上的宁静。过去他屡次失败、毫无办法,但现在心灵异能给他打开新的一扇门。里卡斯选择用心灵异能让自己更有威力,布彻选择用心灵异能让自己更受控制。 冷静下来!布彻对自己说道。脑子里的那个摇摆不定声音不是我,我这具不断感受到威胁的身躯也不是我。麦克说过,控制自己首先需要冷静,就算在狂暴中也是一样,就算大山在自己鼻子前面崩塌也一样。这里不是凯尔曼加,那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了许多,那些战战兢兢的袭击者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布彻微微一笑,血水顺着他的胡子向下流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这样的状态就正好了。”他的自言自语让袭击者们齐齐后退。“就是头有些太疼了,我不想再等了,所以还是赶紧解决这件事吧!” 说罢,他主动冲了上去。 慌慌张张的仆人找到泰西安,正看到高阶圣堂武士在为里卡斯安装假肢。穆尔人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肩膀颤抖不止,但把手臂稳稳端着。他已经没有了右手,如果不能让这个伸缩长剑假肢达到完美,想要取得胜利就会变成笑话。他低着头,咬着牙,看着地板上、鲜血中,自己那只三十年的右手,再也不能使用的右手。 仆人被这一幕吓呆了,支支吾吾噎住。牛头人微微一笑,背着泰西安,悄悄搓了搓指头。那奴仆一阵恍惚,突然大吼大叫道:“主人,大事不好了!奴隶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