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虽然你们情况不一样，但母亲在孩子心中的位置没有任何人能替代。”

    她说的这是事实，后世的留守儿童很受社会关注，年轻家长也越来越重视孩子的心理健康。

    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当年高中有个玩的好的同学，父母在外面打工，就把她寄养在亲戚家，每个礼拜住的都是不同的亲戚，有次冬天生病了没来，原因是因为亲戚家里来人了，让她睡在过道里，她亲戚家在市郊区，是那种农村自建房，过道里虽然有窗户，但大冬天的能有什么作用？整整冻了一晚上。

    说起这事，她虽然心里难受委屈，但却从来没埋怨过亲戚，因为他们平时挺照顾她的。

    这种压抑自己的懂事体贴，让很多孩子长大后在遇到事情时，会更多以牺牲自己的利益去迎合别人。

    而且老一辈溺爱孩子的不少，很多孩子就这么养废了。

    梁素雅听了没说话，大概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她确实是听进去了，也就是四月中旬，她把孩子从老家接过来了。

    这时候，工厂已经步入正轨了，运输厂拉回来一大车的毛线，用蛇皮袋装还不够，还在上面套着油纸和布，防止路上下雨。

    然后每个人过来认领羊毛线，几团几团都写的清清楚楚，一开始还是聚在一起打，毕竟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上手真正的毛线，怕打的不好没有工资拿。

    褚曦开了个临时讲堂，告诉她们打毛衣时的技巧和需要注意事件，怕她们忘记，直接弄来了一个大木板，在上面用碳画出简单的用针样式。

    忙了大半个月，梁素雅突然有一天拉住褚曦，眼睛亮晶晶的跟她说，她把孩子接过来了。

    梁素雅的孩子叫平平，今年十一岁了，她和章副团长结婚早，两年后要的孩子，这孩子生的还挺艰难的，当初差点难产，也因此伤了身子，以后要是没意外，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平平长得随了梁素雅比较多，眼睛大大的，左边脸颊还有个窝儿，挺漂亮的一个小男孩，就是性子有点安静。

    说起这个，梁素雅心里都难受，她儿子以前挺活泼的，自从她随了军，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

    不过这次过来，小男孩倒是挺开心的，跟小丫头玩了一下午就“妹妹”叫个不停。

    果然孩子就应该跟孩子玩。

    小丫头难得有这么大的玩伴，也不要褚曦了，天天就跟在平平屁股后面跑，到哪儿都要他，嘴巴甜的不像话，“哥哥”一声接着一声。

    晚上睡觉还闹着要哥哥，蔺宗麒听了还不大高兴，他闺女都没这么黏着他，当然他也不会表现出自己吃醋的样子，而是装模作样对褚曦道，“咱闺女是不是太缺玩伴了，部队里还有其他女孩吗，你让她跟其他小女孩玩一玩，男孩嘛，都比较皮，爬树掏鸟蛋的，伤了就不好了。”

    褚曦也没听出来意思，还真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然后皱眉摇了摇头，“你闺女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多能折腾人，部队里几个家属的小女孩都老实巴交的，还是不去欺负人了。”

    “倒是有几个小人精，但太精明了，也不好。”

    蔺宗麒听了没说话，突然觉得养女儿也不容易。

    小丫头还没心没肺的在床里面玩，嘴里叽里咕噜自言自语，看到妈妈也要上床了，忙把眼睛一闭。

    过了会儿，自己又偷偷睁开一道缝看，见爸爸妈妈都扭过头看着她，眨了眨大眼睛，忙伸出两只小胖手遮住眼睛。

    “......”

    蔺宗麒看得无奈，发现他闺女好像是有点折腾人。

    褚曦没好气将闺女两只小胖手放到被窝里去，“好好睡觉。”

    小丫头乖乖躺着，褚曦侧躺在她身边，拿手轻轻拍着她的小肚子。

    拍了几下，呼吸就平稳了。

    也就这时候，褚曦才敢和蔺宗麒抱在一起，小丫头越来越大了，她现在和蔺宗麒做点坏事都要避着她。

    怕她嘴巴大，以后在外面学给别人听。

    这不是褚曦杞人忧天，而是她闺女能干得出来的，这丫头在章成玉就玩了几天而已，回来就时不时抬起手腕看一下，褚曦一开始还以为她手哪里不舒服，问了她也说不清，直到看到梁素雅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梁素雅自从买了表后，时不时就要抬起来看一眼，然后就被她学了去。

    “......”

    褚曦跟蔺宗麒说起梁素雅儿子的事，“已经在找房子了，这个月应该就搬过去了，听说城里还有什么经租房，挺划算的。”

    “我想着等以后闺女大了，我也去县城吧，孩子教育不能马虎，我还指望着她以后上大学呢。”

    因为现在工厂比较忙，时不时就要进城一趟，梁素雅干脆就在城里找了个房子，周末再和男人聚一次。

    至于章成玉吃喝，褚曦干脆就揽过来了，反正就多一个人吃饭而已，梁素雅哪好意思，非要给褚曦饭钱。

    褚曦也不跟她客气，但只要了一半。

    而这样也确实方便了很多，省的她们时不时就去县城一趟，尤其是闺女还小，又撒不开手，每次都把她累个不轻。

    蔺宗麒好久都没说话，只是搂着褚曦的手紧了紧，“到时候再说。”

    说不定那时候他已经调走了。

    褚曦怀疑他是舍不得自己，窝在他怀里忍不住笑了。

    梁素雅是周末搬走的，褚曦还让蔺宗麒借了一辆自行车过来帮忙，褚曦带着孩子也去了，过去帮忙收拾了一下。

    她租的房子就在学校旁边，不大，就一个普普通通的青砖瓦房，有院子，有井，屋子里家具也挺齐全的。

    一点都不比部队差多少，梁素雅倒是挺满意的。

    屋子里打扫干净后，褚曦陪着梁素雅去供销社买点需要的东西，顺便带着孩子去学校看看。

    两个男人则骑车回去拿东西，被子盆啥的。

    忙了一天，褚曦和蔺宗麒下午离开，章副团长明早回去。

    褚曦抱着闺女坐在后面，蔺宗麒在前面用力的踩，今天把他累的不轻，来回跑了好几趟。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像是有感而发，突然偏过头来了一句，“闺女，你慢点长，咱们家一直住在一起。”

    小丫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拿出小胖手在她爸后背拍着。

    蔺宗麒得了劲儿，大概以为他闺女回应他了，直接笑出声，然后俯下身，突然用了力使劲儿踩。

    “坐稳了，爸爸带你飞！”

    小丫头瞬间兴奋的哇哇大叫。

    褚曦坐在后面，黑着脸死死抱紧闺女，任由头发在她头上脸上乱飘，“你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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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事故（一更）

    梁素雅人一走, 感觉整个家属楼这边都冷清不少，褚曦还有些不习惯，他们俩家近，白日里不是她过去串门, 就是梁素雅上门来玩, 现在都感觉找不到人说话了。

    马小红也有这种感觉，虽然相处也不是很久, 但梁素雅在她心中地位还是很深的, 她去年刚来那会儿，也就跟她玩得来。

    不过，不习惯也就是一时的, 军嫂代工厂有模有样发展起来后, 她们几个小领导都忙得团团转, 褚曦要安排货物, 要画毛衣图案, 还要把打的好的军嫂挑出来分工......这么一来, 哪有什么时候悲春伤秋？

    梁素雅也要忙, 在县城联系服装厂，还要安排打好的毛衣运送到省城等事, 隔几天就要来部队一趟跟褚曦商量情况。

    就在这么忙忙碌碌情况下, 四月底，军嫂代工厂第一批羊毛衣成品完成了, 一共一百三十七件。

    除了个别军嫂有天赋打的快, 其他军嫂都只是打了一件, 这一件可都是每个人的心血，每一针都认认真真的，因为厂长说, 第一件就是她们以后的门面，省城服装厂满意了，她们才有更多合作的空间，也就能挣到更多的钱，这话一出，谁还敢马虎？

    也不搞什么农村城市小分队了，甚至连闲话家常那些都少说，一个个憋足了劲儿要把毛衣打好，想到下个月十八块钱的工资，想到以后还有什么年终奖，心里火热一片，哪里打得不好都不厌其烦的拆了重新打。

    毛衣成品是褚曦她们几个一起检测的，认认真真翻看过，觉得真没问题后，才给仔细收起来装好，然后褚曦又和梁素雅带着成品去了省城。

    一百件衣服不多不少，但怕弄坏了，干脆在运输厂定了一辆小车一起送过去。

    从成品到整理，再到交货，里面的每一步都是褚曦亲手把关的，这次她们打的是普通的针织衫，刚好适合现在这个天气穿，这边天气早晚冷，白天虽然热了些，但那是在外面，不出门还是很冷的，穿棉袄嫌热，穿褂子又冷，所以很是应时，直接供应到供销社就行了。

    到了省城，褚曦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愣是把服装厂领导讲的心里直痒痒，服装厂领导也不是傻子，摸着手里软绵绵的衣服，就知道确实是好东西，再加上褚曦这些话，什么羊绒是软黄金，色泽自然柔和，什么穿着柔软保暖，洗后不缩水回弹性好，一件衣服只要仔细穿着，四五年都是新的。

    这么多的优点，谁还拒绝的了？

    当场服装厂就付了一半工资，七百多块钱，这是之前约定好的，厂里一下子可能周转不出来这么多钱，所以如果卖的好，他们会赶紧付完另一半，并且会谈下一步的合作，如果卖的一般，钱他们会付，但恐怕会另谈合作方式。

    这也是褚曦的意思，她虽然想让军嫂多就业，但也没想着让服装厂当冤大头。

    风险肯定是有的，但褚曦也不想这么被动，给了服装厂一份销售方针，这个毛衣就叫“英纳格”毛衣，英纳格是瑞士牌子手表，价格吓死人，普通人是买不起的，买不起英纳格手表，那就买英纳格毛衣吧。

    还写了标语，千叮咛万嘱咐，让服装厂一定要在供销社摆出来，“英纳格毛衣，世界顶级品牌”。

    这标语是褚曦想出来的，梁素雅她们还觉得不好意思，哪有这么自夸自卖的？偏偏褚曦就觉得好，现在人们都恨不得赶英超美，买一件世界顶级品牌，可不就是符合了这种心理？

    再说她也没造假啊，百分百纯羊绒，还是手工编织的，这要是在后世，都卖出天价了。

    不得不说，褚曦揣测人心真的是一把好手，这个销售方式一摆出来，还真有人买，而且买的还不少，没过几天，服装厂就联系她们了，让她们赶紧打，供销社不够卖了。

    服装厂语气激动，其实当时他们也没多想，还怕价格贵没人买，放到三个供销社去了，都是省会级的，想着省里有钱人多，应该能卖一点出去，而且比起北方一件二十几，他们这个还特意压了压价格，一件只要十七，没想到才三天，就有供销社联系上他们说毛衣卖的不错，还有些不够卖了。

    这下又后悔又兴奋，后悔不该放到三个地方卖，褚曦她们肯定打不过来，但又兴奋他们服装厂以后又多了一条好路子。

    梁素雅最先得到消息，下午就激动的跑回到部队来找褚曦。

    褚曦听完也开心，说实话她也没多少把握，这几天心都是悬的，只是觉得人就是要向前冲，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能因为有风险就退却，所以她尽管表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

    听到这消息，心里大石总算落下了，然后赶紧将所有军嫂叫过来说话。

    军嫂们都在打毛衣，不过也知道情况，这些褚曦根本没有隐瞒她们，之前选择加进来时她们就考虑到这个风险了，也愿意一起承担，毕竟她们也没什么损失。

    所以比起褚曦的担忧，她们要焦虑许多，毕竟要是卖不出去，她们就白忙活了一场，白忙活了不算，还没有十八块钱工资。

    尤其是没加进来的一些军嫂还喜欢在一旁冷嘲热讽，连毛衣都没心思打了。

    这会儿听到省城供销社不够卖，还过来催单，一个个心里滚烫一片。

    全都跑到周云面前要线团去了，怕去晚了被人抢光了。

    褚曦忙到天黑才回家，回到家时蔺宗麒已经回来了，人正在厨房做饭，一同的还有章副团长。

    章副团长看到媳妇还有些吃惊，“你咋过来了？”

    随即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问她，“孩子呢？”

    梁素雅看到他脸上讪讪的，“在家呢。”

    怕他误会什么，还解释道：“下午有事，我做好饭过来的，给他留了张纸条，还留了钱和票子，让他明早去国营饭店买包子吃。”

    章副团长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儿子都那么大了，这点事还是能应付的过来的。

    晚上吃的是炒面，褚曦每周末都会做很多炒面条备着，吃的时候拿一点就行了。

    褚曦接过蔺宗麒手里的锅铲，将两个大老爷们赶出了厨房，她和梁素雅忙活着，顺便说起接下来工厂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