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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扭头看他英挺的侧脸,问道:“那药还有没有了?要是三年后我长姐出事,再服一颗,是不是还能再保三年?” 长孙恪瞬间无语:“你当那是大白菜?从你才说的脉案来看,你长姐已是油尽灯枯,这药能保她三年已是万幸。” 卫昭就叹气:“长姐还年轻呢,小六也还小……对了,霈儿的身体受损,你那里可有什么奇珍药材,我长姐拼力生下霈儿,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健康成长。” 长孙恪道:“我虽不擅医道,但从脉案来看,六皇子身体虚弱还是可以调理的。我只怕那虎狼之药会伤害六皇子的大脑。眼下六皇子年纪尚幼倒还看不出什么,只能等他再长一长了。” 卫昭突然就紧张了起来,抖着唇道:“你的意思是霈儿有可能是,低智?” “不无可能。” 这些话陈太医不好说出口,但长孙恪不同,他有必要告诉卫昭最坏的情况。但见他面色苍白,想了想又道:“只说有这个可能性,你不必过于忧虑。” 卫昭怎么能不忧虑呢,后宫可是群狼环伺,若霈儿没有自保的能力…… 卫昭第二天赶早就进了宫,盯着霈儿看个不停。 霈儿才出生不久,小脸儿皱皱巴巴的,皮肤上的红还未褪去,卫昭有些嫌弃:“这真是长姐生的?怎么这么丑?” 桂嬷嬷就笑:“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卫昭坚定的摇头:“我祖母说我小时候可好看了。” 桂嬷嬷上前一步,指了指霈儿的眉眼道:“三公子仔细看看,咱们六皇子其实也是很好看的,这眉眼多像皇后啊。” 卫昭眼睛都快瞅瞎了也不知道桂嬷嬷是从哪儿看出来的,不过见桂嬷嬷一脸笃定,他也只能缩着脖子点点头。 新生儿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即便偶尔能睁开眼,目光也是呆滞的。 卫昭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忍不住伸出手掌在霈儿眼前晃了晃,还用闲着的手摇了摇拨浪鼓试图吸引霈儿的注意。霈儿毫无所觉,呆愣愣的打了个小哈欠,眼睛一闭,似乎又睡着了。 桂嬷嬷在一旁憋着笑,道:“三公子,六皇子现在还看不到事物,要再等两天呢。” 卫昭认命的放下拨浪鼓,轻声问桂嬷嬷:“长姐今日如何了?” 桂嬷嬷敛了笑容,叹了口气道:“倒是比昨日好上许多了,只是忧心六皇子的身体,少不得劳神。老太君劝了几句,皇后这会儿似是睡了。” “眼下长姐身子不好,霈儿又孱弱,就劳桂嬷嬷多费心了。” 桂嬷嬷忙道:“这都是老奴分内之事。永宁宫内殿现今有二小姐撑着,扇儿屏儿和小莫子也是自己人,外头的脏东西混不进来。” 他四下看看,放低了声音道:“只是外头守着永宁宫的内监们不好打发。原是高公公亲自挑的人,可自从皇后出事,高公公也被罢了职。明公公跟咱们到底不熟。老奴想打听打听孙稳婆的事儿,却一点消息都透不进来。” 卫昭拧着眉头,这是变相将永宁宫的人软禁了。 桂嬷嬷又道:“皇上既应了三公子来查这案子,看样子此事与皇上倒没甚干系。而且对方似乎势力极大,连皇上都退避三舍。他这是想把咱们镇国侯府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卫昭讥笑一声:“用不着他推,从他登基那天开始,咱们镇国侯府就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桂嬷嬷只管守好永宁宫,外头的事儿交给我便是。” 卫昭去见了卫老太君。老太君年事已高,经了打击,精神大不如前。卫昭心疼不已。 卫老太君含笑道:“昭儿不用担心,你祖母什么风浪没见过。这是年纪大了一时缓不过来,等你长姐好起来了,我就回府去,叫林老大夫给调理调理。” 卫昭蹲在榻前,将头搭在卫老太君腿上。 卫老太君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却冷清幽深。 “给你父亲寄信了?” 卫昭点点头:“我告诉父亲和大哥,长姐生了个小皇子,取名为霈。” 卫老太君连连点头:“好,也让你父亲跟着高兴高兴。” 卫昭抬头看她,道:“昨儿父亲的信到了,他说现今正与大哥驻兵云州。完颜哲陈在朔州外的兵马未动,暂时当无战事。” 卫老太君眯起眼睛,回忆起楚末那段乱世,缓缓说道:“完颜哲盘踞北燕多年,治下都是他的子民。他再昏庸暴戾也不会叫北狄踏过北关的。朔北无战事是好事,就怕朝中混乱。听你长姐的意思,只等济州段水路疏通,朝廷就会向渭南用兵了。” 第119章 离开永宁宫时卫昭的心情有些沉重。疏通河道已征召大批民夫,百姓怨声载道。若再对渭南用兵,届时就地征兵,于百姓而言又是一桩苦难。 如果说原本的李淮占了个庸字,那么现在的李淮就是暴。武帝朝时用雷霆手段逼的世家贵族半隐半退,若李淮能取怀柔之道安抚民心,巩固齐国所占的疆土,整顿吏治,劝课农桑发展商业,充盈国库。或许用不到二十年,就可对四方用兵,收复三国一统天下,成就一番伟业。 只可惜李淮有足够的野心,却没有足够的耐心。他急于打压贵族,企图皇权□□,反而使本就根基不稳的齐国更加风雨飘摇。 卫昭撑着殿外的白玉栏杆望着巍峨雄伟的宫殿。这里孕育了数代帝王,或如景帝雄才伟略,或如恒帝中庸之道,或如未帝荒淫残暴。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无论英雄,枭雄还是狗熊,都注定在长河中湮灭。有幸者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大部分的平凡人都将如尘埃一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