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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恪讥笑:“从某种意义上讲,单纯到极致本身就是一种罪恶。这倒是更好的解释了周言脖颈上的致命伤。” 卫昭茫然看向长孙恪。 长孙恪冷冷说道:“周言是自杀。” 第89章 “自杀!”卫昭拔高了嗓音:“这怎么会,只凭几句言语便能有如此仇恨,恨到用自己的命去报复?!” 但想到樊楼包间里的各种古怪,还有周言脖颈上的伤口,卫昭蹙了下眉,一时默然不语。 长孙恪看向叶蓁,问:“你在密室中是如何确定时间的。” 叶蓁说:“密室不见天光,但守卫一日两餐都是按时吃,我数着他们吃饭的次数来计算时间。”她隐约觉得那个什么安阳侯家的小姐不一般,所以她十分确定的说:“就是三天,那个女子被关了三天。” 长孙恪眯起眼睛:“周言六月十六失踪,被关押三天。但卫世子樊楼杀人案事发在六月二十二。所以六月十九到六月二十二这三天的行踪才是导致周言出现在樊楼的直接原因。” 卫昭泄了气:“周老夫人可不是个好想与的,就算我们有证据证明周言是自杀,恐怕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周家因周老夫人与卫老太君这层关系在,素有来往。卫儒和周家大爷在朝堂上亦是互相帮扶。便是做不成儿女亲家,两家也不会因此交恶。 但周言这事情一出,即便卫暄是冤枉,但周老夫人认死理,周大爷出于孝道也不会忤逆母亲。虽然周大爷不会落井下石打压镇国侯府,但失去一个周家的支持,卫儒在朝堂上总会多些麻烦。 更不用说卫淑宁有孕,虽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但卫儒需要在这个时候力排众议,打消群臣立储的念头。虽然与李淮的心思不谋而合,可若有机会,李淮会更属意皇长子。 如果周家这时候支持皇长子,那么关于立储之事恐怕还得继续拉锯。皇长子的劣势在于母族身份低微。支持皇长子的也少有三品以上大员。但若有周家的支持便大不相同了。 眼下齐国境内旱涝天灾,北燕又暗中蓄力虎视眈眈,若齐国陷在储位之争上,群臣离心,派系争斗,使国力损耗,难免给他国可乘之机。 卫昭就叹气:“这帮老家伙就知道捂着自己那点儿利益,若国将不国,家又如何安生?” 长孙恪就打击他:“旧贵族经历不知多少朝代,没了齐国,也可以有梁国,燕国,越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换了统治者而已。” 卫昭不屑:“换个统治者,说的倒是轻巧。殊不知这背后是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得享的富贵,是用无数人的血肉之躯垒成的。” 长孙恪赞同:“所以就因为这世上还有如卫家,褚家,秦家这等贵族存在,有无数人抱有和你一样的想法,百姓们才不至于没了活路。” 叶蓁听他们问了几个问题后就自顾说起国事来,面上闪过一丝茫然。叶家虽不是百年贵族世家,但在抚州也占据重要地位。 祖父就曾说过,若想保家族长盛不衰,便要懂得审时度势。同理也不能将家族依附在一方势力身上。所以他会叫她和知府家的公子议亲,同时又叫兄长娶了督军家的女儿。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按照祖父的布置一一安排了适合的姻亲。 叶家靠经商发家,但商人地位低,饶是叶家家财万贯,商就是商。祖父为改换门庭,用钱给族中弟子砸出了一条官路。她虽养在深闺,但商人之家并不似贵族一样有诸多规矩,所以她素日还算自由。母亲也常带她游走在抚州官眷之中。 这些官眷虽不理政事,但家中有为官的亲人,言谈之间便少不了捎带些政事。叶蓁偶尔听听,也会对抚州官场有所了解。更知道祖父为了家族付出了多少。 渭南五州靠渭水而生,抚州不临渭水,但陆上交易同样繁多。因为抚州是进入西南的屏障,来往客商都要经由抚州中转。所以即便少了船运,抚州依旧繁华。 涪州是渭南五州中心,涪陵堰之重可见一斑。朝廷每年都会拨下一笔银子修缮涪陵堰,各地乡绅豪族也会象征性的捐钱。祖父也捐钱了,还捐了不少。 祖父告诉她:“抚州虽不靠渭水,但作为渭南门户,唇亡齿寒。况且涪州乃产粮重地,朝廷税收十之三四都从渭南出。保住涪陵堰便是保住渭南的生息。” 但涪陵堰还是决堤了,抚州也涌入不少流民。祖父重重的叹了口气,默默的拿出屯粮,支持官府赈灾。 叶蓁不知道明明捐给官府那么多钱,为什么保不住涪陵堰。如今听三公子之言,隐约倒像是明白了许多。 贵族豪强。渭南三贵族,济州冯氏,鹤洲袁氏,潭州孙氏。三贵族把持大片的良田,圈占土地,把持经济命脉。官员到渭南上任,若不依靠这三家,便只能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朝廷下发的银钱七成都落入这些人的口袋。国之蠹虫,怪不得三公子如此恨了。 叶蓁回神过来,卫昭和长孙恪仍在交谈。只不过交谈的内容从适才的愤慨到现在两人正在商量中午吃什么。 “……把肉剁的碎碎的,就这么夹在大白馒头里,哎呦这个香啊。” 长孙恪歪歪头:“我以为你不会再喜欢吃馒头了。” 卫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他有些哀怨的看着长孙恪:“你为什么一定要提醒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