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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恪走进完颜鸿房间,拾起一个酒坛子,看标识是吴记酒庄的。吴记酒庄有烈酒,完颜鸿来自北燕,最好烈酒,自带酒水也在常理之中。他拔出酒塞闻了闻,便随手放下酒坛子。 房间不大,一目了然,长孙恪看了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他问卫昭:“那日你们吵架,完颜鸿是否从始至终都有参与?” 卫昭想了想道:“他那几个护卫也跟着骂了几句,阿良自小混迹市井,骂人的话一箩筐,他们四个人连阿良一个都骂不过。” 长孙恪又问:“既然他们骂不过韩崇良,该是他们更加气怒才是,为何反倒是你先冲了出去?” 卫昭哼了一声,道:“他欺负了我的人,我自然十分生气。他们脸皮厚,骂几句无关痛痒。还是冯遇那书呆子随口骂了句完颜鸿猪头模样,给我提了醒儿!我不过是想揪他出来,让大家伙好好看看他那张麻子脸,跟玉笙比起来,他就是一只癞□□。” 长孙恪半响没说话。 梅管事突然觉得冷飕飕的,脊梁骨直冒寒气。 卫昭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有些奇怪:“有什么不对么?” 长孙恪移开视线,冷声问道:“你仔细想想,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再听到完颜鸿的声音。” 卫昭感觉这人好像有些不高兴了,许是这案子太棘手,监司大人有脾气了?略一思忖,也发觉不对:“你问我这个,是想确定完颜鸿什么时候死的?要是这样的话,我冲出去之前,完颜鸿还在骂骂咧咧呢。” 长孙恪微微蹙了下眉:“按照现场血迹情况来看,完颜鸿在冲出来之前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卫昭沉默半响,道:“可我不会听错,那确实是完颜鸿的声音。” 事情似乎又到了死角。 长孙恪没再纠结这个,问梅管事:“说说梅玉茞。” 梅管事心里又一突突,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识人不清,竟叫南梁的细作混了进来。 “他,他是去年秋来的梅苑。那会儿从南郡来了个戏班子,在百荟街上支了个摊子,就在前头不远。梅玉茞往台上一站,身段极好,我便多瞧了两眼。再听他一开嗓,嘿,真是绝了。可惜人家有自家班子。” “后来,那班主惹了祸,戏班子干不下去了,我使了点儿手段,将梅玉茞招了进来。他唱的好,也有不少老主顾专程冲着他来呢。” “小的真是不知他是细作,若早知道,哪敢用啊!”梅管事急的直跺脚,出了这样的事儿,梅苑冷冷清清,损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事发时,梅玉茞在做什么?” 梅管事答:“在台上唱戏啊!” 长孙恪抬步下楼,走到戏台上,又抬头看了眼二楼雅间方向。 笔直正对。 “事发后,伶人们都在戏台边上站着没敢动。直到陈大人将卫公子几人带走,小人才敢叫人散了去。” 长孙恪瞧了半响,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只叫那官差继续盯着,不准任何人靠近案发地。 卫昭一时也看不出什么不对,遂问梅管事:“玉笙身子如何了?我瞧瞧他去。” 梅管事顿时眉开眼笑:“承蒙卫公子惦记,好多了。玉笙就在后院,我这就派人过去知会一声,让他准备准备。” 长孙恪忽然道:“既如此,不打扰卫公子雅兴,完颜鸿的尸体还在南府衙门,告辞。” 卫昭一听这话,忙喊住了他:“等等!北府连尸体都送过去了?” 长孙恪‘嗯’了一声。 卫昭摩拳擦掌,小心试探的问他:“我能不能,能不能去看……” “好。” 卫昭:…… 答应的这么痛快,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第7章 盛京城最冷清的地方莫过于通察府,其中又以南府为最,方圆十里等闲人不敢靠近。 冷月在幽深的巷子里洒下一片清辉,幽幽暗暗,冷冷清清。 长孙恪在前,卫昭稍慢他一步,目光时不时在他挺拔的背上流连。霍宝儿在后亦步亦趋跟着,絮絮叨叨,语调微颤。 “少爷,都这么晚了,再不回去侯爷要急了。” “少爷,宝儿求您了,咱回去吧……” 越往前走,霍宝儿心里越是发毛。那可是通察南府啊!都说南府监司杀人不眨眼,少爷若落到他手里,还能有好儿! 亏得适才在梅苑,他还惦记给少爷笼络了这冰山美人,若早知冰山美人就是南府监司大人,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想这大不敬的事儿啊。 微凉的晚风在巷子里打了个穴儿,吹的霍宝儿猛一激灵,他带着哭腔道:“少爷,别,别去了。” 南府大狱不知死了多少人,听说都是受酷刑折磨而死,必定冤魂不散,在夜里索命,好寻个替死鬼。 “少爷,少爷!” 卫昭正琢磨着长孙恪这个人,根本听不见霍宝儿叨叨。 长孙恪回头看了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来:“聒噪。” 巷中昏暗,长孙恪一身黑衣,带着兜帽,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霍宝儿仍旧从他兜帽遮挡下的眼睛里感觉到了冰冷。 恐惧遍布全身,霍宝儿不敢吱声了。只紧紧跟着卫昭,时不时偷觑几眼长孙恪,心道少爷被冰山美人勾了魂,他必定要时刻警醒,万不能让少爷再出事儿了。